方唐拖着江淮沅走出手术室，迎面就撞上其他玩家打量的神色。
    少年身上沾满了鲜血，本就脏兮兮的脸上更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里面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一身都是血，不会是那个医生对他们动手了吧？”
    “怎么办，刚刚那个医生说要我跟进去学习，怎么办……”
    “要不……上去问问那小子？”
    方唐没有搭理周围的玩家，他将江淮沅拖出手术室后就松开，在江淮沅身边蹲下，拍了拍对方的小胖脸。
    “醒醒，别装了。”
    这个胖子绝对醒了，刚才撞在门框上的时候，他都听到他的吸气声了。
    方唐手上的鲜血还没有干，拍在脸上黏糊糊的，江淮沅浑身一颤，睁开眼睛就嗷一嗓子，握住方唐纤细的胳膊。
    “哥，大哥，方唐哥哥，唐唐哥哥，方方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哥。”
    “要不，你带带我吧，我都听你的。”
    江淮沅握住方唐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
    娘嘞，有温度，是个大活人。
    看来他不是撞鬼了，而是遇到了大佬啊。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得罪大佬了？
    还希望大佬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沉默两秒，方唐用力地拔出自己的爪子，抬手用衣摆擦了擦江淮沅脸上被自己弄上去的血迹，结果却越擦越脏。
    面对着江淮沅崇拜且忌惮的目光，方唐心虚地收回手，慢慢起身。
    “我不是大佬，几点了？医院什么时候吃午饭？”
    “怎么可能，唐哥你肯定是大佬。”
    江淮沅跟着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摸出两块压缩饼干。
    “唐哥饿了？吃块饼干？”
    “谢谢。”方唐没有拒绝，接过他手中的饼干，一起撕开，全部塞进嘴里。
    江淮沅：“……唐哥，你不噎吗？”
    少年鼓着腮帮子，转头看向他摇摇头。
    身后，沉重的皮鞋声靠近。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它也是一身的鲜血，嘴唇周围的血迹最浓，这些血迹方唐出来之前是没有的。
    依旧是那双冰冷的映不出人像的死人眼，缓缓扫过所有的玩家之后，它阴冷开口。
    “今天你们刚来报到，先去找到各自的导师，跟着它们学习怎么给病人看病。”
    “你们实习证上有对应的看诊室。”
    话落，医生后退一步，手术室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吓得江淮沅跳了一下。
    “真是的……”胖子无语地指向合上门的，“还以为要冲上来咬我呢，动不动就摔门，这些鬼就是没教养。”
    “唉，唐哥你几号诊室？”说着，江淮沅扒拉了两下方唐，抓住他胸前的吊牌，“7号诊室？”
    “唉，真巧啊，唐哥你看看我的，咱们是不是很有缘？”
    方唐低头看向江淮沅将两张实习证并排在一起，两张实习证都写着7号诊室。
    确实挺有缘的。
    但是——
    “别扯，勒着我了。”方唐拽回自己的证件，转身顺着过道往里走。
    “对不起嘛唐哥，我不是有意的。”
    “唉，唐哥，你走慢点啊，等等我，现在咱们可是队友关系。”
    “要合作懂不懂，要合作。”
    “怎么办？他们走了？”几个男女围在一起，盯着二人的背影。
    “没事，不急，既然是在医院实习，大家都是同事，早晚都会见的。”
    “行了，我们先去看看游戏给我们安排的诊室吧。”
    7号诊室在走廊的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7号诊室”格外显眼，就像黑暗中的一双眼睛。
    一靠近这浓郁的黑暗，方唐就闻到熟悉腐臭和血腥气。
    站在门口，隔着生锈的铁门，少年无动于衷。
    江淮沅见方唐没有动作，好奇地凑近压低声音问：“咋啦大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发现。”方唐语气坦然，“就是门被锁上了。”
    “啥？”江淮沅一愣，目光下移，果然门上有一把拳头大的铁锁，“不是，这都锁上了，咱们怎么找导师？”
    不知道想到什么，小胖子抬手难以置信地指向铁门：“这里的鬼还会旷工？”
    方唐视线不停地在铁门上打量，像是要找出些什么：“……嗯，什么是旷工？”他只听过旷课。
    最后，他踮起脚尖，从铁门上抠下一块锈片递给江淮沅。
    江淮沅懵懵接在手中。
    “旷工你都不知道？就是该上班的时候偷懒啊。”
    “哦，那我知道了。”
    “唐哥，你怎么看上去有点……没有常识啊。”
    “常识是什么？我确实没有什么叫做常识的东西。”
    “……唐哥，我们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吗？”
    方唐蹙了蹙眉，嘴上和江淮沅闲聊着，脸上露出一点不耐烦，伸手推了一把江胖子。
    “怎么了？”江淮沅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差点和铁门贴在一起。
    “开门啊。”
    “啥？”江胖子更懵了。
    “就是，开门。”方唐指了指铁锁，又指了指江淮沅手中的锈片，“这个，插进去。”
    像上个世界的张鹏叔叔一样，开门。
    “插进去？这是钥匙吗？”这么快就找到了钥匙，厉害啊。
    “不是。”方唐简单干脆地吐出两个。
    “……不是开什么门？我用意念开吗？”
    “可以开的。”方唐反驳，看着江淮沅的眼神多了几分看傻子的嫌弃。
    “啊不是，唐哥，原因呢？”
    对方为什么觉得他可以用这个锈片打开门？
    好歹解释一下啊，那么笃定的眼神，要不是他是自己，他都要信了。
    “别人都能打开，你为什么不能？”方唐木着一张小脸，理直气壮。
    江淮沅整个人差点傻掉。
    什么叫做别人都能他不能？别人那是有钥匙啊。
    就算再不济，至少人家也是个开锁匠。
    江胖子长叹一声，露出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唐哥，我算是发现了，你的智商是间接性有，间接性无啊。”
    “这种病应该早治，不然会傻掉。”
    “我生病了？”少年怔住。
    江胖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以我的经验，多半是。”
    “……好，我知道了。”方唐慎重地颔首，转身。
    江淮沅连忙拉住他：“唐哥，你干什么？”
    “去找医生，看病？”
    江淮沅：“……”
    不是吧不是吧？他唐哥说什么？找医生看病？
    不是要去找那些鬼吧？
    他抱的大腿真是个傻子？
    犹豫好一会儿，江淮沅竖起手指。
    “这是几？”
    “1。”
    “这呢？”
    “3。”
    “你爸爸叫什么？”
    “不知道。”
    “你妈妈叫什么？”
    “不知道。”
    “你是男是女？”
    “肯定不是女的啊，你有病吧。”方唐甩开江淮沅。
    江淮被甩开只是同情且慈爱的温柔开口。
    “唐哥，有病咱们就治，但是这是恐怖游戏，这里的医生应该只会杀人。”
    “等出去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医药费我江小爷全包。”
    方唐思索了一下，感觉可以：“那也行。”
    “唉。”江淮沅轻叹。
    瞧瞧，这么小怎么会是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