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户下蹲了十几分钟，江淮沅才起身重新透过百叶窗向外看。
    见外面的男女已经消失，他才长松一口气。
    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身体，江淮沅打开手电筒。
    “我从这边找，唐哥你从那边找。”
    “好。”方唐点点头，也拿出了手电筒。
    档案室不算大，但文件都堆得满满当当。
    一页页，一张张，两人不停翻阅着。
    档案里的资料有建院之前的，也有建院之后的。
    从那些资料中，至少可以知道，曾经的暮山医院确实是一所正规医院。
    江淮沅目光停在关于医院建院的档案上。
    1956年在新阳长尾坡建院。
    新阳……那是他曾在元国一本书籍上看到过的地址。
    为什么恐怖游戏会提及到现实世界的地点？
    提及到在现在云国，已经变成历史的地址呢？
    但是，江淮沅并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很快他就翻了过去。
    方唐不太识字，想从文档上辨认点什么，稍显吃力。
    所以——
    嘶啦——
    方唐直接将自己看不懂的都给撕了下来。
    时间慢慢过去，地面逐渐垒起高高一叠资料。
    方唐干脆趴在那些文件上不慌不忙地翻阅，他打着哈欠，拍了拍手中逐渐暗淡的手电筒。
    手电筒快要没电了。
    突然，方唐目光落到一张患者登记表上，他兴奋地叫起来。
    “江胖子，我找到了！你快来看！”
    方唐手上拿的是一个女患者的病历记录。
    很早之前的暮山医院，因为系统落后，害怕病人看病不给钱，或者家属不给钱，收录患者资料的时候，也会备份家属的资料。
    此时，让方唐如此激动的就是这位女患者的家属页面，贴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个男人正是7楼的主治医生——陆医生。
    陆医生的资料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陆医生的简介，并不是写着他是医生，而是单车修理工。
    一个修理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主治医生？
    江淮沅从方唐手中拿过资料，也看到了陆医生的生平简介。
    陆卫明，32岁，西南街的单车修理店老板。
    女患者的名字则叫路欣兰，17岁，白血病。
    “陆卫明既然不是暮山医院的医生，那么暮山医院真正的医生去哪儿了呢？”江淮沅摩挲照片，问道。
    方唐摇了摇头，又从路欣兰下方，找到一叠死亡记录。
    他翻到路欣兰那一页，退给江淮沅。
    “看，她死了，是不是因为这样，陆医生弃车从医了？”
    江淮沅低头看向那张死亡报告。
    报告上说，路欣兰的死是因为医疗事故导致脾脏大出血。
    白血病换骨髓就好，动人家脾脏干什么？
    江淮沅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拿起那叠死亡报告，又查看了一下其他死者的报告。
    心脏骤停、心脏瓣膜破裂、脑死亡、肝脏衰竭……
    这些死者似乎，都逃脱不了手术期间，某些器官发生突发性状况。
    默默将死亡报告上那些病人的名字记在心里，江淮沅立即推开方唐，从他身下那堆资料里去找那些病人的住院资料。
    然后，他将病人的资料摊开，一一做对比。
    果不其然，病人本身并不需要做什么内科手术，他们中最严重的也就路欣兰，是个白血病患者。
    轻一点的，甚至不过是发烧感冒。
    发烧感冒需要做手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江淮沅低声重复了两遍，手上突然用力，将手中的病历单捏成一团，眼底有怒火。
    “这家医院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医院，是个私下交易人体器官的场所。”
    “这些人都该死！”
    方唐被江淮沅气愤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抽出他手中的病历单摊开，抚平病历单上的褶皱，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妈的！要是在外面，小爷非得一枪崩了这些人！”
    他作为江家人，此生最恨四种人，第一卖国求荣，第二吸毒，第三买卖人口，第四就是贩卖器官。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不然小爷心里不舒坦。”
    “唐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江淮沅的方唐，听到江淮沅叫自己，立马挺直后背。
    “咋啦？”
    “杀了那些畜生，我给你一千万。”
    一千万，十个月的零花钱。
    “……”方唐挠了挠下巴，一脸茫然地看着江淮沅，“你也喝醉了？”
    “它们现在是鬼，杀不死哦。”
    “其实吧，我觉得，那个陆医生有问题，说不定已经有鬼在干这件事了。”
    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方唐趴在资料堆上，抬手拨弄那些纸张。
    “有吃的吗？好饿啊，忙完了，感觉更饿了。”
    说完，方唐拿起一叠文件，放进嘴里咬。
    好饿好饿好饿。
    本来平时这样饿没什么的，可刚刚是有吃的没吃到，想想就更饿了。
    “还没有完。”
    江淮沅摇摇头，走回自己原来的档案架，继续寻找。
    目前所知道的，顶多是暮山医院曾经做过器官交易，对他们帮助并不大。
    就算没有这些资料，他也可以想到这个医院在做什么与器官有关的事。
    方唐见江淮沅走了回去，打着呵欠闭上眼睛。
    算了，让江胖子找吧，他先睡一会儿。
    好困……
    “叮铃铃！”
    “叮铃铃！”
    江淮沅设的闹钟，准时在2:45响起。
    闹铃一响，江淮沅连忙放下手上的文件，跑到方唐身边将人推醒。
    “唐哥，快醒醒，马上3点了。”
    “啊？马上饭点了？”
    方唐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左右张望。
    “哪儿？哪儿？饭在哪儿？”
    江淮沅：“……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到点了？”
    环视一周一无所获的方唐，满脸期待地看向江淮沅：“到点了？到饭点了？快走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说，到陆医生做手术的点了，你忘了我们还要去打下手吗？”
    “哦。”方唐瞬间小脸一垮，坐回资料上，“别叫我，我要睡觉。”
    “走吧，还睡，小命都给你睡掉。”江淮沅薅起方唐。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睡觉！”
    “不给人吃饭还不让睡觉嘛！”
    7楼。
    夜晚的就诊大楼比白天更加阴冷，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人兜来，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方唐双手环胸，气鼓鼓地拉着脸，被江淮沅拖着后领往楼上拽。
    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少年一把抠出电梯门沿，阴森森开口。
    “江胖子，你还记得游戏提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