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蓉城塑料厂第一批货就到了。春妮带着白树,借了乡上的拖拉机,到了火车站拉货。
拖拉机噗噗噗地到了火车站,白树不大熟练地拉上手刹。
春妮一到地方就冲到马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白树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啊!手无意识摸到腰边的水壶,他眼神一亮,解开绳子就把水壶递给了春妮。
“春妮姐,你喝口水缓缓。”
春妮正觉嘴里难受,也不推辞,接过水壶,就漱起口来。
“我们村到县城这条路太烂了,这拖拉机又不减震,抖得我太难受了!”
说起这条路,白树也深有感触,“以前上下学都是走路,也没觉得这路有多大问题啊。”
春妮明白这就是眼光的局限性了。走路的人跟开车的人对同一条路的感受不同,就会让他们对待同一件事物有着不同的处理办法。
春妮却打定主意,等厂子挣了钱,她就把这条土路修成水泥路。
要致富先修路!
春妮把包装袋拉回了适春,组装部的工人就开始做起了最后的包装工作。
春妮又操心起卫生巾的销售来。
销售部还是个空壳子,可以说,春妮现在就只是个光杆司令。可是厂子没有进益是不行的。春妮能怎么办呢?只能是自己上了!
春妮找到县里的供销社,希望能出个专柜专门销售卫生巾。
想法是很不错,春妮却是碰了壁!
“走,走,走,好好的一个姑娘卖什么不好,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采购部的主任姓黄,性别男,深觉春妮提起例假十分的晦气!春妮才开了个头,就被轰了出来,完全没给春妮解释的机会!
春妮垂头丧气,县里的供销社面向的是县里有些财力的工薪或者干部家庭。如果供销社都觉得卫生巾没得市场,那些乡镇供销社就更接受不了了。
才走出供销社,就跑出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拦住春妮:“大姐,大姐,你那里是不是有那啥?”
春妮:“那啥?”突然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拦住她,春妮有些慌!想到这两年国家在严打,她现在又在供销社门口,人来人往的,就算是坏人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干坏事吧!她勉强镇定下来,等那小伙子开口。
小伙子面红耳赤,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扭扭捏捏两三分钟,还是鼓起勇气对春妮道:“就是女人那个时候用的!”
春妮没想到一个男的竟然知道卫生巾,不说这个时候卫生巾的稀缺程度,就说现在这些男的大多大男人主义,羞于提起例假,觉得例假脏污。春妮都不得不重视起面前的这个男同志来!
虽然春妮想找的是团购,但是有零售她也愿意啊!这可是第一单啊!意义非同一般啊!
春妮连连点头,给男同志看了看卫生巾。
男同志见包装不似以往,但东西确实还是那个东西。脸上一喜,情不自禁伸出手拿到手上,打量一番,直接塞进外套里,不好意思笑了笑,才问春妮:“这东西怎么卖?”
春妮也不拆穿男同志的伪装,笑了笑,才道:“你是我第一个顾客,这东西就送你了,如果你家属觉得好用,再来找我买就是了。”
男同志怎好意思白要人东西,拿出钱要给,春妮推拒,人硬给。
春妮干脆跑开了,还听到身后有人问:“姐,下回我在哪里去买啊?”
“狮子乡适春!”
……
春妮不知道她走后,男同志回到供销社,被黄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接下来几天,春妮又跑了县里其他家供销社,也是一无所获啊!她只能去找何宴清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春妮就问何宴清:“怎么就这么难啊?饭店服装店开起来都挺顺利的,没找到卖个卫生巾还吃了瘪!”
何宴清这几天见春妮忙得团团转,却一无所获,也有些心急,他仔仔细细想过这件事的,就想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春妮听。
“饭店历来就有,又碰巧有那十年,老百姓饿狠了,当然就舍得吃。以前的衣服也就黑白灰三色,单调不说,布匹还少。这不,一改革开放,最穷的老百姓也愿意买两件衣服。但卫生巾可不行。那是个新东西,老百姓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再说了,妇女同志不是有那啥么,她们并不觉得需要那什么……”
好吧,何医生也有些羞于提及那什么!
春妮怎会不懂,但她亲身经历过,才发现卫生巾有多么方便!厂子都安排上了,她可不想放弃!
“变革从来就是不简单的!你太着急了,万事都须循序渐进才好!也要讲方式方法的。”
春妮陷入了沉思。
夜深人静时,春妮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醒了熟睡中的何宴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惊喜地春妮!
“怎么了?”
春妮摇着何宴清的胳膊,兴奋的冲他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虽然春妮一直在认错,却是一脸高兴!何宴清表示看不懂!
见何宴清一脸迷糊,解释道:“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普及卫生知识,再销售,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了!我准备过两天就去蓉城,送些样品过去,先宣传宣传。顺便去纺织厂造纸厂和塑料厂走走,哈哈,三八妇女节要到了,他们厂子确定不发些卫生用品给妇女同胞么?”说完,又自个儿傻乐起来,“我真是太聪明了,有没有?”
何宴清觉得这样子的春妮有些惹人疼,反正都醒了,干脆做些爱做的事好了!
好吧,每个人都很欢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