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卯时。
巫师前来拜见。
蚕丛王只得尽量敷衍。
“巫师,你今日匆忙而来,可有要事?”
“君主,此次来,确有要事相求。”
“你且说来。”
“凤鸣重伤一直未愈,且昏迷不醒,也吃了不少药石,但始终不见效果,故而特来央求君主,准允我举行一场祭祀,为我凤鸣祈福。”
“原来是这事,关乎凤鸣那丫头的安危,我自然准允,巫师你有此求,便放手去做吧!”
“多谢君主。”巫师感动的就要向蚕丛王行礼,蚕丛王一惊!赶紧搀扶。
好家伙,吓他一跳。
以巫师的身份、地位,他哪里能承受得起这一拜,这可是亵渎神祉的大罪,他可当不起。
“巫师心疼爱侄,我亦是关心凤鸣,只要是为她的,您只管放手去做。”
巫师感动的老泪纵横,赶紧向蚕丛王道谢。
说罢!便亲自送走了巫师,独自去到后院,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个精致闲雅的茅草屋门前。
“君主圣安。”此人声音带着低哑,富有磁性。
不待他敲门,就已经有人开门来迎接了。
此人穿着玄色莲蓬衣,戴着银色神鬼面具,一双银色手套还泛着银光。
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其余均被莲蓬衣遮挡。
“那人已经等不及,行动了。”
“谁?”
“巫师。”
那人闻言,冷冷一笑!
“不对,不应该是他,他于我而言,无足轻重,重要的人,还没有露面呢!”
蚕丛王思量片刻,好似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不过,此人行踪诡秘,身份不明,想要揪出他,不容易。”
“不急,只要君主您仔细盯着妇姒一人便可,慢慢的,他自然而然便会浮出水面。”
“也好。”蚕丛王扫了一眼这院子,清新雅致,别有一番风景。
“你可还缺什么?一次我一并给你送来。”
“不缺,不过,方才我听闻巫师央求君主您举行祭祀大典一事?”
“不错,怎么了?”
他既然有此一问,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故而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与蚕丛王附耳说了几句,蚕丛王这才恍然大悟。
“如此!那便让他二人避一避风头,以免与巫师正面冲突。”
“不必,正好,您可借此事发挥他该发挥的作用。”
蚕丛王淡淡一笑,他就知道,他最有主意,不用他费心,他便已经给他铺好了道路。
“好,你在此处一定要处处小心,莫要露出马脚,过几日我再来探望你。”
蚕丛王说罢!刚要走,那人便出口拦住了他。
“君主且慢,我还有要事相告。”
蚕丛王停下脚步,深邃的望了他一眼。
“你且说来。”
“近几日,我外出时,遇见了几桩奇怪的案子。”
蚕丛王狐疑的望着他。
奇怪的案子?什么奇怪的案子?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蚕丛族出现了什么奇怪的案子?也未曾有人向他禀报过啊!
“先王阿孝的后嗣子孙,也就是您的母族,发生了几宗族人无故病丧的案子,我原以为是帝喾后嗣子孙的余孽所致,可一打探发现,竟还有帝鸿族后嗣子孙与夏族的族人同样遭遇了此等怪事。”
蚕丛王闻言!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若是这样,为何没人向他汇报?
这可是属于惨案、悬案的范畴内了,必须上报到尚京才对啊!
“无故病丧?那是中毒或是谋杀亦或是仇家寻仇?总不能毫无理由被谋害吧!”
“确实无任何缘由,而且,这些突遭变故的人户中,只要有一人无故病丧,其余亲眷便会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查起。”
“哦~?如此奇怪!你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我打听过妇姒的身世,情况大约与她家变故相似,而且家中无故病丧的人,死法与妇姒亲眷的死法一模一样。”
蚕丛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若是这样说来,这种隐秘的惨案,应该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而且这十年内,消息闭塞,竟然没有传出一点儿风声,甚至无人上报,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种事,要么就是朝中的官员与背后搞鬼之人串通,故意制造惨案,以待时机谋反,要么就是那暗中捣鬼之人另有目的,秘而不宣,从中制作傀儡,借机夺权。
那……不论是这两种可能中的任何一种可能,应该都与帝喾后嗣子孙的余孽脱不了关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企图在蚕丛族制造恐慌,让冉族与尔玛族内乱,让领主与巫师内讧,如此,背后之人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天啊!好毒的计谋,他们这是要将整个蚕丛族一网打尽啊!
当然,蚕丛王能想到的,那位身穿莲蓬衣的人也能想到。
“阿勺,此事,便交由你暗中查访,莫要错过一丝线索,我将左、右派遣给你差遣,若有需要,只管来提。”
“是,君主放心。”话落!
一左一右便立刻走了出来,站在阿勺面前,微微拱手行礼。
阿勺只抬了抬手示意,便带着一左一右退了下去。
蚕丛王走出别致的小院后,径直去了祭祀殿。
“君主圣安。”
“君主,您总算来了。”
族长白葑父子二人略显焦急,担忧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我儿身死,存在诸多疑点,还请君主您亲审此案,还我儿公道。”
“我便是知道你父子二人所求,但白灼重伤凤鸣一事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抵赖不得,况且,他也已经承认,此事判决,绝无更改。”
“君主,冤枉啊!我儿素来不与人结怨,脾性是最温和不过的,您就是叫他杀一只野豕,他也是下不去手,不忍落泪,何况那凤鸣还是个女子,我儿就更不会动手欺负弱女子了,此事,必然还有疑点,还请君主明查。”
“我这乖孙孙曾离家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因此一夜之间重病不起,直到他寻家归来,我这半截身入土的人,才有了几许精神支撑,如今,他遭了难,被人陷害,惨死水牢,有怨无处申,我若不为他讨回公道,您让我这个做阿公的,死后如何到泉下去见他?”
“君主,我孙儿是被谋害的,他绝不会对一个女子下这样的狠手,绝不可能,一定是有人眼红我孙儿,才设计害我孙儿冤死,君主……君主,我……我愿用我这条老命上诉,望您亲审此案,还我孙儿公道。”
父子两个激动异常,老泪纵横的都快给蚕丛王跪下了。
那种失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煎熬与痛苦,让父子二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甚至因忧伤过度,身体也一日复一日的拖垮了,竟不如从前。
望着族长那佝偻的背,毫无神采的眸色,不由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