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的胡一乙,独自走在街上。
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更加形单影只了。
他走进一家酒肆,要了两坛烈酒,闷头喝了起来。
明月急了,她可不是来看酒鬼喝醉的。
带上兜帽,冲了进去,“二表舅,你别喝了!”
“走开,走开。”胡一乙已经有些不省人事,分不清天南地北了。
“是我啊,二表舅!”明月扯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
这一喊,倒是把胡一乙弄清醒了。
“小…嗝小明月啊,怎么有空来找二表舅了?是不是也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啊。”
说着,他眯着眼迷迷糊糊的给明月倒了杯酒,“来,喝一个,一醉解千愁。”
明月嫌弃的推开,找店小二要了杯醒酒汤给胡一乙灌了下去。
“二表舅,你清醒一点啊,你该不会真的要放弃舅母和表妹了吧。”
这一年多来,她曾多次随着荣成公主来城郊海棠胡同找小英舅母吃饭。
明月虽然不知道她们婆媳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哑谜,但观看她们二人的相处,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们婆媳二人是真的关系好,即便和离了,也能像是亲戚般往来。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完完全全就是演的一出戏。
想知道这胡一乙到底爱不爱、关不关心小英母女俩。
毕竟,从前胡一乙的一些行为,她也略有耳闻。
比如说,时间半个月也没有去看一眼妻女。
比如说,忙事情忙起来,都不会往家里递个信。
比如说,有一回,小英表舅母小产了,听说忙于应酬的胡一乙也没去看过。
而且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儿的样子。
要不是面前这滩烂泥是自己的表舅,明月才懒得管他呢。
她看姑外祖母的意思,是想给她们夫妻二人一个机会的。
若是儿子还是不知道珍惜,那么就这样和离下去吧。
若是儿子还有悔悟的可能,她何尝不希望一家子团团圆圆呢。
那明月也助力一波吧。
眼看着胡一乙已然清醒过来,想必也能听得进去话了。
“二表舅,你刚才在小英表舅母院门口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你想了这么多种你们分开的原因,但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漏了一点?”
胡一乙抬头看着明月,“什么?”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考虑过是母亲的原因、大嫂的刁难、还有下人们的议论?
除此之外,还能因为什么呀?
不是自夸,他们府上本就没什么腌臢事,那么妻子和自己和离,离开的原因,不就这么几个么?
胡一乙没把这些话说出口,明月却看懂了他的心思。
呼———
呼———
她努力的调节自己的呼吸,控制她的情绪,不让自己愤怒的小火山爆发。
要是面前有一杯水,明月就泼上去了,哪来的臭男人?这么给自己脸?
“小明月?明月?”胡一乙看她大喘气的样子,还以为是怎么了呢,“你没事吧?”
“没事!”她咬牙切齿的回道。
“二表舅,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吗?”
“会不会是因为你的一些行为,让二表舅母失望了?”
“会不会是因为二表舅母觉得你不爱她,所以选择离开?”
“会不会因为…”
“不可能!”胡一乙十分自信地打断明月的问题。
“我既不逛花楼,又没什么通房、女婢的,她有甚好不放心的?”
“我对待差事认真,有上进心,没什么不良嗜好,根本没有让她失望的地方吧。”
胡一乙一条条一项项的罗列起自己的优点。
明月听得更加暴躁了,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最后再给你一点提示!
“二表舅可知,一个普通女人,最希望从丈夫那里得到什么?”
胡一乙沉默一瞬,小英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是身份地位吗?
不,小英不是那样的女人。
一时间,他突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但脑海里却不经意地浮现出,在自己不曾注意的角落里,小英或失落或悲伤的神情。
明月看他愣住了,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她也该回家吃饭了。
“哎,有些人呐,还是太在乎自己咯。”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的哦。”
“攒够伤心,她自然就离开咯。”
明月临走前的这几句话,立刻叫胡一乙醍醐灌顶。
他,他确实不堪为人夫、为人父。
结了账,胡一乙就回了府上。
他没有大吵大闹,反倒先去了母亲院中道了歉,就乖乖回了他和小英的院子。
明月在一顿胡吃海塞后,便跟姜梦柔就着胡一乙和他媳妇儿的事儿聊了起来。
“娘亲,你说,二表舅能把小英舅母和小表妹追回来吗?”
姜梦柔冷哼一声,“我当然是希望小英脑袋清醒一点,别被那冷心冷情的男人再给哄回去。”
“从前,他腿脚不好的时候,小英受着他的冷待,也不曾说一句哭。”
“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离开豫城的时候,他曾答应过,要好好弥补小英母女俩的,结果呢?”
“哼,反正我是希望他们和离的。”
姜梦柔每说一句话,赵云山就抖一抖。
最后,他紧紧的在桌底下拉着妻子的手,“夫人,你看我~我可不跟那玩意儿一个德行呢!”
“他呀是真过分,也是真活该,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嗯,还是你好。”姜梦柔又瘦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他的碗里,还摸了摸赵云山的脸蛋。
赵云山就被哄的满脸堆笑了,“嘿嘿,多谢夫人!”
明月视角:
爹爹就跟个小妖精似的,说着旁人的坏话,讨好大王姜梦柔。
姜梦柔随便扔了块儿边角料给他,他就屁颠颠儿的得意起来。
虽然,她也不想这样描述自己的亲爹的,但…这就是事实啊!
头疼。
不过,还是好甜蜜啊这老夫老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