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之前，赵飞从来没有见过艾小珺，也未曾与西部司的艾家之人接触过，但不代表他对艾家完全不了解。

    西部司的第六任司长艾政来，除了有一个后来担任第八任司长的儿子艾灵玮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女儿。她正是艾灵玮的姐姐，也就是艾小珺的姑姑——艾素琴。

    可惜，37年前的一次海外行动之中，艾素琴不慎在东圣城拜占庭殉职，据说当年她还带有身孕。

    而艾素琴的丈夫，就是赵飞去年刚到羊城不久时，亲手处决掉的804局叛徒——退休特工陆烁。

    当日在对付陆烁之前，赵飞曾对陆烁的个人经历和家庭情况作过一些调查，自然也就调查到关于艾家的一些情况。

    这也正是赵飞让陆菁儿留在燕京总局的猴支队进修，而不是让她跟来西部司的其中一个原因。陆菁儿是陆烁与另一个女人婚外情的后代，跟艾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若让陆菁儿与艾小珺见面，难免会产生尴尬的场面。

    虽然这两人见面的机会极低，而且艾小珺也未必知道陆菁儿的身份，但是赵飞容不得任何隐患的存在。

    艾小珺是一个绝对不能轻视的女儿。虽然她年龄不大，今年才刚刚三十而已，修为也不高，刚突破到黄金一段还不够一年，可是她却能够力压南派的候选人“彘”，在司长的选拔中取得压倒性的优胜分数，说明她肯定有自己无与伦比的出众之处。

    与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绕太多弯路，这令赵飞感到非常舒服。

    另外，艾小珺自然也知道，赵飞口中所说的，让她作出“回报”，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赵飞将关于老太太和丢失了30年的纸条的事与她分享，那赵飞就自然希望能够从艾小珺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重要情报。

    “若真如你所说，老太太生前对这张纸条看得如此之重，不惜装疯卖傻30年，也要将它藏起来；而现在你这么轻易就把它给拿出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吧？”艾小珺轻笑地反问道。

    她并非故意为难赵飞，而是想在共享出自己掌握的情报之前，尽可能地从赵飞口中套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没错，老太太觉得很重要，但对我来说就未必了。如果不能换取我想要的东西，在我眼中，这只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况且，我有还有一些东西，艾队长你也许会更感兴趣。”赵飞神秘一笑。

    然后，他就地取材，在桌子上拿过一个记事本，翻开最后一页，取出笔在空白的纸页上面，写下了一串阿拉伯数字。写完后，将记事本递到艾小珺面前。

    看到记事本上的数字，艾小珺原本满是怀疑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将记事本放到桌子上，以凝重的眼神望向赵飞，语味深长地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自然是那位老太太告诉我的。”赵飞微笑道。

    闻言，艾小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

    没过多久，艾小珺就将怀里的白猫“大白”放到地上，然后她自己站身来，绕着房间来回踱步、双手抱胸、眉头深锁。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艾小珺重新抱起在她的玉腿旁蹭来蹭去的白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并没有对赵飞说任何话。

    在此期间，赵飞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

    他并不着急，因为赵飞知道，只要艾小珺足够聪明的话，她一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思索了数分钟之后，艾小珺按下了桌子上一个按扭。

    “齐曼。进来一下。”

    等待片刻之后，齐曼古丽进入办公室，恭敬地站在办公桌之前。

    “赵队长，你跟齐曼去休息一下吧。”艾小珺对赵飞道。

    “好。”赵飞想都不想，立即就答应了。

    这个充满香水气味的办公室，他已经受够了，一秒都不想多呆。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安静地等待看效果吧。

    ……

    赵飞与齐曼古丽一起离开了之后，硕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一人一猫。

    艾小珺目光呆滞地看着笔记本上留下来的那一串数字，良久不语。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就连白猫已经从她怀里跳下来都浑然不知。

    一颗晶盈的泪珠，沿着艾小珺光滑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笔记本上。

    接下来，泪珠接二连三地滴落，把笔记本砸出一个一个泪洼，就连赵飞之前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串神秘数字，也被她的泪水化开来了。

    在旁人面前，艾小珺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她要以一种没有任何弱点的姿态，成为西部司的司长；但没有其他人在场时，这间办公室就成了艾小珺的私人空间，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

    如今的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穷奇”艾小珺哭了，为了永远失去的挚爱亲朋，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了因为自己的软弱造成的无可挽回的悲剧后果……

    ********

    次日一早，赵飞便驾驶着他的军用吉普车，搭载着小夜，离开了“穷奇”的基地，往罗布泊所在的方向驶去。

    在艾小珺让齐曼古丽带赵飞去给客房里休息之后，赵飞就再也没有见过艾小珺了，而艾小珺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联系过赵飞。

    直到赵飞一觉睡醒，齐曼古丽才神神秘秘地将两个文件袋给了赵飞。

    一个红色封口，一个蓝色封口。

    齐曼古丽对赵飞说，红色封口的文件袋，就是赵飞想要的东西，一旦打开，20分钟之后就会发生自燃，连同文件袋和里面的资料在内，全部烧成灰烬。

    另一个蓝色封口的文件袋，则没有相应的自燃装置。这个文件袋里的资料，与赵飞当前任务无关，是两天前从南境司传过来的，艾小珺觉得赵飞应该了解一下。

    至于赵飞要不要把这份文件袋烧毁，就让他自己来选择吧。

    吉普车开出不到50公里，驾驶室的车窗降了下来，一团火球从车窗被抛了出去，在茫茫黄沙上翻滚燃烧着，直到彻底烧成灰烬，然后随风飘扬。

    赵飞将两个文件袋捆绑在一起，让它们共同毁灭，不留下半点痕迹。

    事情的进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罗布泊禁区的事情故然很重要，但从南境司传来的消息，同样不容半点忽略。

    无论是国内选拔赛的主赛场，还是那个神秘的罗布泊禁区，都有让赵飞不得不走一趟的理由。

    但是，这并非二选一的单项选择题。

    在赵飞坚定不移的眼神中，鱼和熊掌，他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