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云祥来了东院,沈明时以为自己可以开始治疗腿疾了,满心欢喜。
谁知云祥开口就说还得再过半个月。
“半个月?”
沈明时顿时不好了,她昨晚粗粗算过,除去山间小院和黎州城那几日,再过不了多久,真白月光就真该找来了!
她想了想,和云祥商量道:“能不能提前开始?我觉着自己身体已经好很多很多了!”
云祥立即摇头:“那不行,相爷特意交代我,一定等您身子好彻底了再开始治疗,不管养多久都得养,半个月算快了。”
沈明时:“……”
听云祥这口气,她生怕他干脆让她再养一个月,没敢再吭声,心中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知是不是这一着急,急上了火,午间时分,她心里就总觉得不安。
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直到歇晌,这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是长兴伯府的世子,沈晋安,说要见您。”
小厮进来回禀道。
沈明时眉眼微敛,摇扇子的手一停。
昨日是沈章仁和傅骋淮,今日就是沈晋安。
明明之前是他们想扔掉她,如今她离了他们,他们反倒又开始找上门。
沈明时继续晃着扇子:“让他走吧,就说我不见。”
“相爷知道您不见,已命我们只要见了沈家的人便将他们打出去。”
沈明时一顿,疑惑地看向他,那为何又要来告诉她?
小厮恭敬道:“相爷吩咐了,让我们每逢沈家人过来,便过来问问您。”
“您可要亲自去打一顿?人都已经给您绑好了。”
沈明时:“……”
还能这样?
她脑海中浮现出沈晋安被五花大绑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要不是不想再吵架,她还真想跑去看一看。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了,相爷怎么吩咐的,你们怎么来就是,不必再来请示我了。”
“是。”小厮转身离开。
沈明时脸上的笑还没消下去,提起裴缄,就让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时又有些苦恼。
裴缄好像真的,以为她要爬他的床。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要安分守己。
正发着呆,小桃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沈姑娘,您没去瞧真是可惜了,沈世子在府门口被打得上蹿下跳,跟只猴儿似的,好些人都在围着看呢。”
沈明时弯了弯唇角,如同看见了沈晋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心中一阵畅快。
沈晋安是长兴伯府的世子,又在翰林院当值,是个文人中的文人,被一群人围着打还被人像猴一样围观,定是气都要气死了。
不过他被实打实教训了一顿,沈家这下应该消停了。
谁知晚间她就看见了另一个沈家人。
沈明时刚洗过澡,从里间出来,就看见站在屋中的沈烈武。
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
她是真没想到,沈烈武竟能闯进相府。
沈烈武浓眉紧拧,上下打量她。
她才洗过澡,黑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脸上还带着热水熏蒸的红。
不过几日不见,她看起来已经丝毫不像去小院之前的瘦弱多病,若不是她出来时还一瘸一拐,他几乎以为她的腿也已经好了。
他脸色更差,冷冷一笑。
“沈明时,你把杳杳害的那么惨,你自己在这里过的倒是滋润!”
他说着,上前就要拉她的手:“跟我回家!”
被沈明时一下甩开。
重生前那半年被蛊毒折磨,加上这几日事情实在多,沈明时记忆中的沈烈武已经逐渐淡化了。
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她才慢慢想起来关于自己这个弟弟的许多事情。
想起来小时候两人一起堆雪人,一起挨罚,也想起来他为了哄沈杳杳开心,一脚将她踹进寒潭,寒疾至今未好……
沈明时内心叹了口气,转身去架子上拿干净的巾子,背对着他边擦头发边道。
“你是看了沈晋安的下场,心里不忿,也想来这里领顿打不成?”
她不提还好,一提沈晋安,沈烈武脸色更难看:
“你还好意思提大哥?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害的大哥有多丢脸,沈家有多丢脸?”
“大哥好心好意来叫你,你却让他当众被打了一顿,”
“我懒得跟你这个白眼狼废话,总之快点,马上跟我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银光从两人之间闪过,沈烈武猛地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明时。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尖利无比。
方才从他手上划下去的时候没有一丝留情。
“你有病啊沈明时!”沈烈武瞪着她,后怕地捂着自己的手。
要不是他收的快,她那一下得给他手筋划断。
沈明时扔开巾子,刚才她拿巾子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从衣服里拿匕首的动作。
“我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我和你们沈家再无关系,听懂了吗?”
沈烈武眸光闪烁,看了看她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她脸上坚定的神色,抿直了唇。
“沈明时,有必要吗?”
“父亲说了,以往你做的所有事他都可以既往不咎,杳杳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也不怪你下毒,你还想怎么样?”
“你非要闹得全京城都看我们沈家和太子的笑话,让我们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你才高兴是不是?”
沈杳杳回来以后,她和沈烈武吵的架也最多,她很少吵的过沈烈武,几乎每回都要被气上三两天。
此刻,沈烈武依旧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
等着她闭嘴,妥协,乖乖自己跟他回去。
沈明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慢慢,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在沈烈武诧异的眼神中,举起匕首对着他。
“我不管你们沈家还想干什么,别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否则,这一次没能杀了沈杳杳,下回我绝不失手。”
“你……”
沈烈武摇着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沈明时,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
“啧……沈家二位公子深夜闯我相府,真真是一点不把本相放在眼里。”
门口,裴缄懒洋洋地走进来。
身后跟着被绑起来的沈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