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出门打探去了。
沈明时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手指不自觉卷着被角,心中想着该怎么讨好裴缄。
她想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不多时,小桃回来,在屋中没看见她时吓了一大跳。
最后听见东院自带的小厨房里传来动静,她忙走过去一看,沈明时正窝在灶台前,神色认真地看着灶中的火势。
这个小厨房不常用来做饭,沈明时一日三餐都和裴缄一样,由主院送来,这里一般只用来熬药烧水,或者偶尔煮些她喜欢的粥。
此时灶上就正煮着粥。
看见小桃进来,沈明时连忙站起来,擦了擦手看着她:“怎么样?他被关在哪里了?”
小桃摇摇头:“相府昨夜没有抓人,应当是没有抓到他。”
没抓到……
沈明时登时松了口气:“没抓到就好……”
只要徐晖不在裴缄手里,她心中的负担就少一些。
她看着小桃,真心实意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小桃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正咕嘟冒泡的粥:“姑娘是饿了吗?我来吧。”
“不是……”沈明时顿了顿,攥紧手指,低声道,“是,给相爷准备的……”
她不知道怎么哄裴缄,但民以食为天,她想着这样去讨好,至少不会出错。
小桃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会心一笑,还是将她往外推:“那姑娘也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就成,听说相爷已经回府了,姑娘快去换身衣服才是。”
“回府了?”沈明时看了看天色,没再推辞。
书房。
裴缄听着凤鸣的禀报,眉头越皱越紧:“什么叫没听过这个人?”
凤鸣心中也很是吃惊,一个从黎州城就和他们相遇的人,如今又在京中见面,武功如此之高,竟没多少资料。
“属下已经吩咐继续全力追查。”
裴缄挥了挥手,闭上眼,一手捏着紧皱的眉心。
凤鸣低头,正要退出去,忽地想起什么,掏出那条绳坠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退了出去。
屋中瞬间恢复安静。
裴缄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条绳坠子上,一动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凤鸣的声音。
“相爷。”
“沈姑娘来了。”
裴缄眸光一动,想也不想地沉声开口:“不见。”
话音未落,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明时细白修长的手指搭在门上,一手提着食盒,心头跳的厉害,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抗他的命令,生怕裴缄开口就命人赶她出去。
好在裴缄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沈明时壮了壮胆子,提着食盒走上前,低头柔声道:“相爷,您刚下朝,吃些粥,暖暖胃吧。”
门口的凤鸣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这种天气,太阳马上就跟个火炉一样,暖胃?
借口还能想的再拙劣一点吗?
裴缄目光落在那食盒上,又看了眼面前低头站着的人。
小东西特意打扮过。
少见的施了脂粉,点了唇脂,衣服也穿的极明艳靓丽,和那天来他书房时一样。
裴缄心中顿时来气,冷冷嗤了一声。
不管什么事,就会用这一套!
听见他冷哼,沈明时心顿时抖了一下。
她抿紧唇,上前掀开食盒,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相爷,您用一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裴缄不吭声,看都没看她。
沈明时咬了咬唇瓣。
正想再说什么,看见了一旁放着的绳坠子。
她眨了眨眼:“相爷,这个……”
裴缄没扔,是不是代表……已经没有那么生她的气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裴缄冷声道。
“凤鸣忘了扔,正好,你帮本相扔了吧。”
“……是。”
沈明时弱弱应了一声,讨好地道,“那我再去给相爷买个更好……”
“不必。”
裴缄打断,漠然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沈明时握紧了手中的绳坠子,头垂的更低,犹豫了一瞬,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
裴缄收回目光,翻开一本折子,在身后凉凉提醒:“东西拿走。”
“……”
沈明时眸底微微一闪,忽地停下脚步。
她不能就这么出去,明日就是燕平侯府的宴请了,她还要跟着裴缄去赴宴。
必须要在那之前让裴缄对她消气才行。
她犹豫一瞬,几步上前,一手攀上裴缄的手臂,放软了声音讨饶。
“相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我的气……”
声音讨好中带着几分可怜,裴缄看她一眼,冷漠地抽回手臂,转了个方向。
沈明时:“……”
她硬着头皮,绕过椅子,重新攀上他另一只手:“相爷……”
“我真的不会再跟别人半夜翻墙出去了,不然您让小桃和我住一起,日日看着我?”
她竖着三根手指:“真的,我向您保证,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这回,裴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久了些。
沈明时眼底冒出几分期许,下一瞬,就听他冷冰冰道。
“出去,关门。”
沈明时神色一顿,刚才那副样子,她还以为裴缄就要原谅她了……
她磨磨蹭蹭站直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半晌,默不吭声地拿过墨条,一手扶着袖子,低头开始磨墨。
今日反正她来是来了,裴缄撵她肯定是撵不走的,今日她和裴缄只有两个结果。
要不就是裴缄把她扔出去。
要不然就是她把裴缄哄好。
裴缄拿笔的手一顿,眸光不明地看着她:“做什么?”
沈明时不看他,只一心低头磨墨:“伺候您。”
“这种事凤鸣会做,出去。”
沈明时低着头不吭声,依然一动不动。
裴缄冷笑,不见听话,磨人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厉害,这种时候还敢赖在他跟前。
他正要叫人带她出去,目光忽然略过那双低垂的眉眼。
她今日还浅浅描了眉,此时那双微蹙的细眉中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
委屈?
裴缄心底冷哼,明明自己做的不对,这会儿竟还委屈上了?
他动了动唇,刚要开口,最后到底还是没出声。
沈明时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她也在赌,方才裴缄要是真叫人把她直接扔出去,她就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