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心里有些慌,但她又觉得温遥月一个从四品怎么可能不怕自己的母亲,肯定是在装。
温遥月并没有说是退学,她倒也不会做这么绝。
只是霸凌这个事,必须要让她承担相应的后果。
若是闹了一遭,不痛不痒,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还被欺负。
她们也许也在等结果。
“你,你不可以,我娘是三品官员,你不过是个四品,刚上任的祭酒,凭什么开除我。”
她声音有些抖,明显还是有点慌。
“凭我有陛下的旨意,国子监所有事情全由我负责。”
温遥月紧盯着她,拿出令牌,一字一句道。
索性她有先见之明,知道里面的学生可能不太好管,同时也是方便她做出一些和这个时代不太一样的教学制度。
竟然大皇子让她当上这个官,那就让他向皇上讨一道旨意。
国子监之事,由她全权负责,她人不可以插手画脚。
当然也有条件,若是她没在一年之内让国子监学生有质的改变,那她终身不可任职,当然这对于温遥月实在没什么威胁性,于是她便同意。
齐玉瞪大眼。
学生们沉默了。
新祭酒居然来真的?!!!
这么猛的吗?!!
不过祝灵如何不信,她最后还是被温遥月叫人送回去。
雷风厉行的手段成功镇住所有人,她们终于知道这个看起来年轻漂亮又温柔的祭酒根本不是什么软骨头。
即使温遥月让她们都回去读书,可还是有些胆子大,不怕事的学生偷偷摸摸地看戏。
直到看见,祝灵大吵大闹被送回去,才赶快跑回自己教舍,七嘴八舌地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眸子里都是对温遥月的敬佩。
没人看见,有些教室,有些垂着头眼神麻木的学生眸子微微亮起。
这下,温遥月算是彻底立下威名。
助纣为虐的学生看她来得真的,立刻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和祝月道歉。
但是,惩罚也还有。
温遥月让她抄书,打扫藏书阁。
同样,齐玉也受到该有的惩罚。
罢职一年,扫一年地。
两人都诚恳地接受。
“疼吗?”温遥月此时正在自己办公的地方帮祝月上药。
不掀开衣服不知道,里面青青紫紫的伤口遍体都是,温遥月看着,心里涌起怒气和心疼。
祝月垂着头不敢看她,耳尖发红。
温遥月前世因为身体不好,自己看了很多医书,中医西医都有涉及,再加上从小就和医药接触,有点久病成医。
在道观五年也一直在研究医学,替师姐们看看病什么的,因此便习惯带着药箱放在自己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少女很瘦,颈背单薄,皮肤很白,身上的伤痕就显得很恐怖。
温遥月看出她不好意思,快速地帮她上好药,绑了绷带。
在她穿衣服时,把一瓶膏药放在她面前。
“每日涂一次,很快就会好。伤疤也会变淡。”
祝月怔怔地看着,半晌侧头借着整理衣领的空隙擦掉自己眼角的泪。
温遥月一愣,移开眸,嘴角微微扬起。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们为何欺负我?”
“就笃定我没做什么错事,让她们欺负。”
祝月垂着眸哑声道。
温遥月哑然,半晌,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被欺负的理由。”
祝月抬眸撞进一双温柔包容的眼睛里,她眼眶湿润。
“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谢谢。”
温遥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为人师者,当该如此。”
“我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要怕。”
她声音温柔,莫名让人安心。
祝月听见自己心跳动的声音,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头,满眼信任。
小姑娘走后,温遥月看着窗外日光许久,握起笔,阳光落在案几上,点点金光稀碎地洒在她认真的眉眼。
她落笔写下——各个角度分析校园霸凌。
这天温遥月几乎一夜不睡,寝房灯火通明,她穿着单薄衣衫,握着笔,行云流水。
温絮轻轻推开门,今天的事她都已经听闻,明日祝蓉怕是要告上金銮殿。
她正是来找温遥月看看,她打算如何。
却见她奋笔疾书,书桌旁已经堆了厚厚一叠。
她神色认真,双眸如含着火般明亮。
温絮没说话,轻轻走到她旁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纸看。
只是这一看,她却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她越看越精神,越看越震撼。
许久,她无声地笑了,笑得眼角湿润。
不愧是她女儿,比之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絮含笑离开。
众人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温遥月迟早要被迫妥协时,温遥却又做出一件震惊朝野且流传千古的事情。
第二日,温遥月一身绛红色官服携着清晨雨露,满身肃气。
拿着自己写的二十五页纸,告上金銮殿。
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祝蓉脸都绿了,她刚准备说话就被温遥月抢先。
皇帝接过二十五页纸,一张一张看过去,朝廷上下一片安静,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她看完一张就给顾惊澜一张,顾惊澜翻着纸,唇角一点点勾起。
温遥月垂着头,长身玉立,面容平静。
好似如今殿中的安静与她毫不相干。
朝廷的官员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多多少少有点耳闻,众人惊叹温遥月这般雷风厉行的动作,还有不拍事的勇气。
如今又不知道她写了什么,让皇帝看的面色凝重。
众人早朝无聊,倒也很有兴趣看她和祝蓉争斗景色。
燕鹤清侧目看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扬起嘴角。
祝蓉看着陛下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又看了眼大皇子愉悦的神情,感到不对劲,当下忍不住站出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温遥月……”
她还没说到重点,温遥月便轻笑着扬声打断她。
“祝大人且慢,上奏也需分个前后,你说是与不是。”
她明明还是温声细语,可与昨日又很不一样,话语间带着几分压迫感。
温絮轻哼道:“我儿所说有理,怎么,祝大人是要不顾长者脸面,妄图插队吗?”
好好的上朝,被她说成插队,众官员嘴角微抽。
她们险些忘了,温遥月还有个担任两朝帝师的母亲。
祝蓉脸红了青,青了白,好看极了。
最终,嘴唇颤抖,一字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