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即使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种抬头挺胸,落落大方的姿态,目光灵动的样子,和府里其他姨娘们好像不太一样。
王家的心里有些担忧,听说这韩姨娘还差几个月才及笄呢,恐怕是不懂如何做一个姨娘的,自己要不要私下提点她两句?
何家的心道: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哪个姨娘像她这么轻狂!
一刻钟后,何家的出现在了徐府当家太太杨氏的面前。
杨氏面色沉沉地听完,扭头看向身旁侍立的陪房周妈妈,“她年纪轻,找个人教教她。”
周妈妈略微沉吟,道:“柳姨娘如何?”
杨氏想到柳氏进府多年只得一个女儿,向来安分,对她也恭敬,不由点了点头,看向何家的:“你带话给她,我们徐府不比那些小门小户,她既然进了我徐家的门就得守我徐家的规矩,明儿一早让她去柳姨娘那儿学学规矩。”
何家的恭敬地应下了,周妈妈送她离开,分别时从手上退下了只镯子塞给她,“韩姨娘那儿你多费心,切不能让她带坏了三爷。”
“妈妈让大太太放心,老奴一定看紧了。”何家的接了镯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
“学规矩?”韩佳茗以为自己听错了,“学什么规矩?”
她从昨天到现在连院门都没出过,下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也忍着,这还不够有规矩吗?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难不成是那王家的告状了?
何家的觉得此刻自己是代表夫人说话,所以腰杆挺得直直的,道:“学学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姨娘。”
韩佳茗不解:“我哪儿不合格?”
“姨娘有火也别冲老奴发,老奴就是个传话的。”何家的说完就转身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人,忙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行礼:“三爷……”
她心里有点打鼓,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三爷听没听到。
韩姨娘长得那般水灵,就算三爷之前不愿娶她,可这人都进府了,还能一直忍着不碰?
这么一想,何家的后背出了层冷汗。就怕徐佑廷为了韩佳茗发作她。
徐佑廷看了她一眼就从她身侧走进了屋。
何家的顿时松了口气,忽然想到早上王家的说昨夜三爷来过,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想来他对这韩姨娘是很不喜的。
这就好办了。
何家的摸了摸手上的镯子,一脸喜意地走了。三爷来了,得去沏壶好茶来。
……
徐佑廷进屋就看着韩佳茗道:“你真不知?”
韩佳茗还在回想自己进府后的一言一行,除了改了徐三爷的衣服,她是真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合格。
可看何家的刚才那态度,也不像是为了衣服的事。
听见声音抬头看过去,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茫然问:“什么?”
徐佑廷一撩衣摆,挑了张凳子坐下,“见到爷不知道行礼,夜里晾着爷自己睡了,这是一个合格的妾室?”
韩佳茗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小声地辩解道:“昨夜我实在太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不小心?”徐佑廷瞟了她一眼,不小心还知道脱鞋放下帐子?
韩佳茗有些心虚,嘀咕道:“谁让你不说实话。”
她并不准备一辈子困在这徐府里伏低做小苟且度日,她可以在徐家其他人面前装个老实人,但在徐佑廷面前,她希望做真实的自己。
在徐家其他人那儿受到的轻视和委屈,她要他赔给她!
徐佑廷“哼”了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如果不是听我爹的话,还能整日这么无所事事做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
“纨绔不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谁告诉你的,要做个纨绔首先得识时务,让自己的爹娘开心了,是做个纨绔的前提。”
怎么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韩佳茗摇摇头,不准备继续这无意义的废话。
跑过去关了门,回来拉了凳子坐到徐佑廷对面。
看着他道:“我就不信你心里对那日的事没有怀疑。”
徐佑廷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没有答话。
韩佳茗直接开门见山,“你怀疑我是不是?”
徐佑廷继续沉默。
“你怀疑我,所以你爹让你对我负责,你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就是想等着我露出马脚好收拾我!”
徐佑廷被她猜中了打算,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昨夜之前,他虽然对她有所怀疑,却也只是一点点。因为他不认为她有那个能力和胆量算计自己。
可昨夜以后,他就改变了想法,觉得她应该是有那个胆量的。
此刻,他又觉得她不仅有那个胆量,还有几分聪明。
这么一想,他看着韩佳茗的眼神就变了。
韩佳茗见他微微眯起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得意道:“看看,被我猜中了吧?”
被她猜中心思就恼羞成怒,也太小气了吧?
她又道:“你想不想找出真正算计你的那个人?”
徐佑廷心说:不就是你吗?
韩佳茗把他的表情理解为想,“既然想的话,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那天谁约你去的翠云居?”
徐佑廷就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洗清她自己的嫌疑,回道:“一个好兄弟。”
“你们一起吃的饭,喝酒了吗,他何时离开的?”
“喝了几杯,他中途被家仆叫了回去,我一个人吃完饭,有点困乏,就靠在窗口那儿想休息会儿。”
“结果就睡着了?”
“嗯。”
“他为何离去?”
“家里祖母身体不舒服。”这话回完,徐佑廷顿了两秒又道:“事后我打听过,确有其事。”
韩佳茗点点头,那就剩一个突破口了。
但她不准备主动说,而是看向徐佑廷,“好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占我便宜。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徐佑廷:“你竟然怀疑我?”
韩佳茗理所当然地道:“你疑我贪慕你徐三爷的家世,我就不能疑你垂涎我的美貌?”
一句“你哪儿美了”到了徐佑廷的嘴巴又被他咽下了。
红着脸语气不屑地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做那等龌龊事。”
“好,我信你。”韩佳茗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那你信不信我?”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
她要让他学会慢慢信任她,这样她才能实施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