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廷前脚从松鹤堂出来,许氏后脚就得了消息。
“送吃的?这有什么新鲜。”听了丫鬟的禀报她继续摆弄手上小孩子的衣裳,“不外乎就是些糕点罢了。”
丫鬟道:“说是和以往送去的不一样,老太太很是喜欢呢。”
许氏放下手中的小衣裳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身旁婆子的搀扶下起身,“这府里谁不知道老太太偏心老三,他就是端碗清水去老太太都能当琼浆玉露来喝。”
她是真不明白,这老三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丫鬟欲言又止道:“奴婢还听说……”
许氏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脸色一沉,“你也跟了我几年了,该知晓我最见不得手底下的人说话这般吞吞吐吐!”
丫鬟脸色一白,急忙开口:“奴婢听说三爷除了亲自往老太太那儿送了一份,还让人往三位太太并……并大奶奶那儿各送了一份……”
炎炎夏日,她后背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头顶传来的压迫感就像是座大山似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氏目光锐利深沉地落在她身上,搭在婆子胳膊上的手也用力抓紧了。
“二爷说的果然没错,”许久,许氏才阴沉沉地开口,“老三果然是个记仇的。”
婆子担心她气坏身子,忙安慰道:“奶奶何必跟那混不吝的计较,不过是道点心,咱们买不起不成?”
她扶着许氏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奶奶就是要那王母娘娘的蟠桃,咱二爷也能给您摘来,别提区区两块点心了。”
想到夫君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好,尤其是有孕后更是百依百顺,许氏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道:“这可不是区区两块点心的事……”
罢了,她到底也没真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如今又有孕在身,老太太和太太能把她怎么样呢?
这点小事,也不值当老太太和太太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敲打她。
但想到徐佑廷这么让她没脸,她心里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她看向婆子,“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婆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奴婢一早就出去买回来了,足足花了五两银子呢!”
许氏满意地笑了,“再过几日,找个老三不在的点就送过去吧。”
“是。”
……
韩佳茗还是很在意府里的女眷对奶茶和蛋挞的评价的,毕竟她的客户群体就是这些有钱人家的的女眷和孩子。
所以徐佑廷一回来她就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老太太吃得惯吗?”
徐佑廷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韩佳茗心里顿时无比失落,但很快就又一脸期盼地问道:“那、那其他人呢?”
总不能个个都不喜欢吧。
王家的和青芝并季青都说很好吃啊,难不成他们在骗她?
徐佑廷嘴角很轻很轻地往上翘了翘,抬手摊开掌心。
掌心躺着一只金簪,簪头上一只蝴蝶在阳光下展翅欲飞闪闪发光。
韩佳茗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蝴蝶的翅膀,“这是?”
徐佑廷眼尾上扬,终于露出了笑的模样,“老太太赏你的,让你下次给她多装点。”
韩佳茗忙把簪子抓到手里,喜出望外道:“太好了,只要老太太喜欢那这四九城里八成的老太太就都会喜欢,这生意大有可为!”
“嗯。”徐佑廷心里也涌出一股许久未曾有过的踌躇满志,“先别急,把大食堂开起来再说。”
韩佳茗重重点头:“嗯!”
……
接下来几天徐佑廷主仆便一直忙着宣传和张贴散发小广告。
韩佳茗带着王家的和青芝每天都会准备好丰盛开胃的晚餐等他们回来。
要在大食堂卖的菜品韩佳茗通通教给了王家的,王家的悟性很高,短短几天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徐佑廷忙着饭馆开张的事也没忘记孝顺老太太,他每天出门前都会往老太太屋里送一些韩佳茗新研究出的点心和饮品,还有一些营养又开胃的小菜,老太太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圈。
于是府里原本对三爷开酒楼不看好的人都渐渐改了态度,说不定三爷这次真的做成了呢?
饭馆开张这天一大早,徐佑廷穿戴整齐前去松鹤堂给老太太请安。
恰好他爹娘徐尚书和杨氏也在。
他刚给老太太请了安徐尚书就看着他问道:“听说你又要开个酒楼?”
徐佑廷心想后门来收恭桶的婆子都比您先知道。
他敛眉应道:“是。”
徐尚书意有所指地看了杨氏一眼才又问:“你原本那铺子也不挣钱哪来的银钱再开一家?”
“行了!”老太太不满地打断徐尚书,“反正他没动公中的钱!”
大孙子入职翰林院,他这个当爹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打点;二孙子管生意也是他主动开口让老二好好教的;廷哥呢,他只给了打骂。
徐尚书见母亲生气了,便忍住要训斥的话。
心里却再一次腹诽:慈母多败儿,老三这样子,都是老太太和杨氏给惯的!
他不敢把气撒在老母身上,便没好气地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正因为偷偷用私房贴补儿子而心虚呢,被他这一瞪,更是大气不敢出了。
徐佑廷早就习惯不去在意他爹对他的看法,此刻便也安心的躲在老太太的庇护下,陪着老太太吃了早膳才离开。
幽兰院,韩佳茗一身男装,早已穿戴妥当。
徐佑廷上下打量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这男装穿在她身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直接扮成他的丫鬟。
但时间不早了,他也懒得陪她折腾了。
出门前韩佳茗对青芝道:“好青芝,你就留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青芝殷殷叮嘱道:“姨娘在外要小心,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三爷!”
别的不怕,她就担心有那喝醉酒的对姨娘动手动脚。
韩佳茗保证道:“好,我一定不离开三爷。”
徐佑廷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跟要生离死别似的,一把扯了韩佳茗的胳膊,拖着人往幽兰院后院走去。
幽兰院不大,后院也不宽敞,除了些杂草就只有一根晾衣绳,平时也就王家的和青芝晾晒衣物被子的时候会过来。
韩佳茗从来没来过。
“嗯?”她不解地看向徐佑廷,不明白来这儿干嘛。
徐佑廷下巴往侧面墙示意。
韩佳茗愣了愣,想到什么,脸突地一红,几乎同手同脚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