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廷扶着杨氏的手,不答她的话,问道:“今日没给娘您丢脸吧?”
他说的是他派人送过来的那些吃食。
杨氏一边扶着他的手往里走一边喜笑颜开地道:“没有没有,你都不知道你今儿给娘长了多大的脸,大家都夸你呢!”
徐佑廷扶着她坐下,“那就好。”
说着看向韩佳茗,“给娘倒杯水。”
韩佳茗忙走了过来,倒了水递给杨氏:“太太请喝水!”
这位可好久没过来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事。
不过她也不怕,反正徐佑廷在呢。
杨氏看向她的眼神不加掩饰的不满,没去接水,示意周妈妈带人退下后才看向徐佑廷道:“娘答应过你,不限制她的自由,可你也答应过娘,绝对不会让她丢了咱家的颜面是也不是?”
徐佑廷在她身旁坐下,看了韩佳茗一眼,见她一脸茫然无辜,心里便安定了。
对着杨氏点头,“是。”
“你还说过她出门在外也会用个化名,绝不透露自己是我徐家的妾室,是也不是?”
“是。”
杨氏蹙眉道:“可你想过没有,你常和她一起,我要怎么对外解释你身旁有个陌生姑娘的事?”
徐佑廷和韩佳茗对视一眼,才拧眉问道:“是今天有人说什么了?”
杨氏哼了一声:“你二嫂请来的人,我猜是得她授意,故意给我难堪。”
“她生产后,你祖母和你爹都只让人送了礼过去,看都没去看。满月也没人提起,她心里有气,今儿故意瞒着我们请了一帮子人上门,就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偏偏我还不能兴师问罪!”
徐佑廷知道杨氏是故意不提要给小侄女办满月酒的事,徐尚书也是个心大的,而且已经有了长孙,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孙女也没多看重。
老太太那边,早跟徐佑廷透露过,许氏生产前干的那些事她老人家都记着呢,她老人家为了弥补没给重孙女办满月酒,打算等重孙女儿周岁时大办特办呢。
这三人或有意或无意地不提满月酒,其他人更不会提了。
杨氏如果去质问许氏今日之事,许氏就会趁机控诉她刻薄刚出生的孙女儿。
韩佳茗心里好笑地想:这个时候杨氏又聪明了。
徐佑廷知道两个哥哥嫂子一直防着自己,尤其是二哥夫妇。
他从未想过与他们争什么,可许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让他烦不胜烦。
尤其她不该总针对韩佳茗。
他道:“既然有人留意到我身边有女子,那便不会不知她的身份。”
杨氏面露慌张,是啊,儿子和韩氏当初搞在一起,可是被很多人看见的。
她看向韩佳茗,这丫头的长相也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忘的……
徐佑廷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道:“娘,你想啊,那些人既然好奇韩氏的身份,会不会已经问过二嫂了?”
韩佳茗正低头抠手指,听见这话抬头看向他。
这家伙想干什么……
还不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杨氏忽然一拍桌子,“对啊!”
“这个搅家精,她看你不顺眼,巴不得你娶不到好媳妇儿,肯定早就说出去了!”
甚至她怀疑今天有人说起这事也是许氏授意的。
送走许氏后,韩佳茗关上门不解地看着徐佑廷:“你打得什么主意?”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狐疑道:“撺掇你娘和许氏斗法?”
徐佑廷端起杨氏没喝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她们本就不和。”
“你就不怕太太受欺负?”
“我娘不管怎么说也是长辈。”
只要她不受欺负就行了,至于他娘,本就看大嫂二嫂不顺眼,与其让娘带着徐嫣然出去丢人现眼,不如让她在家和许氏斗法。
韩佳茗默默在心里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够狠的,这就挺像个纨绔会干的事。
……
没两天,韩佳茗生辰。
她答应了方氏今天会回韩家,等徐佑廷出门后她也出了府。
其实她本来想告诉徐佑廷今日她生辰,看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
可也不知为何,总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过生日”四个字不管用什么语气说出来,总似乎带了潜台词“你送什么礼”。
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要礼物这种事她不管活几辈子都做不出来。
哪怕徐佑廷是她真正的夫君她也来不了口,别提他还是个假的了。
若将来有幸遇到有缘人,那她希望对方送自己的每一份礼,都出自他的真心,他的本能。是他想让自己开心主动送,而不是因为她要了他才被动送。
到了韩家,大门紧紧关着。
她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
就在她转身准备去铺子里看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转身看去,门内对着自己笑的人竟然是徐佑廷。
她眼睛瞬间盈满惊喜,“你怎么来了?”
徐佑廷拉过她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镯子,套在她纤细洁白的手腕上。
抬起那双桃花眼看着她,含笑又认真地道:“韩佳茗,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曾听人说无镯不成婚,他便想着将来自己成婚定要给妻子送上一只这世间成色最好的镯子。
原本想着等到她离开那天再送给她,让这只手镯替自己守着她。
不过提前送给她做及笄也不错。
韩佳茗低头看向镯子,翠绿的色泽在这样萧瑟的隆冬时节让人无比怀念生机勃勃的春天。
手腕轻轻晃动,那抹绿仿佛有了生命般流动起来,犹如一汪泉水,静静流淌。
她不懂玉,可也知道这手镯成色极佳,价值不菲。
于是她摸着镯子,抬头问道:“多少钱?很贵吧?”
徐佑廷正准备把那支原先准备的簪子往她头上插,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才继续把簪子簪在她发间。
收回手没什么好气地回她:“怎么,你要给我钱?”
韩佳茗正抬手抚摸着头上的簪子,不满地道:“你是送礼还是卖礼啊。”
两人正说着话,韩少珂跑了过来,“姐姐姐夫,娘让你们别说悄悄话了,吃饭啦!”
韩佳茗脸一红,牵着他的手往里走,不忘教育他:“瞎说什么呢,我们哪有说什么悄悄话……”
徐佑廷跟在后面,耳朵也微微泛红。
今日女儿及笄,韩大和方氏二人都没去铺子里。
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忙活起来了,揉面、杀鸡、准备几案、香炉、酒水等。
韩佳茗进了院子就发觉不对劲了,她印象中及笄不就比普通生辰多了个加笄礼吗,所谓加笄也就是重新梳个头而已。
这香案是怎么回事?
方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祖母让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