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安排好了松风书院和山上庄子两件大事,这才整个人松了下来。
这一松下来,便有了空闲去陪伴阿保。
于是这段时间,每天早上一早就去把人接回来,然后在自己院子里待上一整天,等玩得累了,再还回慧心居去。
以至于谢母见了,直说这孩子把她那里当客栈,早出晚归的。
这天上午,陶若筠照常接了阿保回自己院子里玩耍。
盛暑天气,蝉声惊人,陶若筠只好抱着阿保在屋子里面玩耍。
阿保已经一岁零一个多月,已经是能扶着桌椅板凳到处乱走的年纪。
一天到晚,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好奇的不得了。
为此少不了磕磕绊绊,这可把乳母金珍吓坏了。
万一磕伤了,给大奶奶瞧见,那定是要责怪她的。
可是陶若筠不介意,哪个小孩没磕碰过?不都是地上爬完然后到处碰桌角长大的么?
她看得闲散,只跟在阿保身后看着阿保到处摸,见着人不稳,要摔了也不扶,还不让金珍扶,由着阿保摔。
等金珍叫屈了,就让她对大奶奶说是自己干的,横竖与她无关。
小孩子个头低,摔不疼,倒是要注意别把柜子上的东西给扯掉下来砸着头了,那才是真吓人。
因为这个原因,阿保在翠竹轩没少摔。
有时陶若筠甚至还会伸手去戳戳阿保,把那原本就站得不稳当的身子,戳的往边上直歪,然后在摔倒之前伸手抱住她。
阿保很喜欢这个游戏。
因为每次将摔未摔之际都会被母亲抱起来凌空起飞,母女二人玩的乐此不疲,阿保更是每次都笑得咯咯直响。
这天傍晚下了场小雨,风里带着凉爽的气息,陶若筠没叫金珍把阿保送回去,她打算今晚带着睡觉。
后院里放了张贵妃榻,陶若筠沐浴过后,只着了一件葱绿色竹叶纹的罗衫纱子,抱着阿保在后院里一躺。
木樨已开,后院里飘着淡淡香气,闻起来十分惬意。
春凳上摆着冰镇过后的莲子汤,阿保总会在陶若筠吃的时候把嘴张开,以为是要喂她。
陶若筠看见她拼命张嘴准备去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于是用勺子沾了一点点糖水送到她唇边,粉色的润唇一口包住白瓷勺子,吧唧吧唧的吸着。
因为是凉的,陶若筠就算养法再野,也不敢喂多了,只叫尝了两口新鲜便不给喂了。
吃罢莲子汤,陶若筠把阿保放在胸口,自己则躺在榻上,一边看着弯月,一边自说自话起来。
“阿保,你爹爹出海好几个月了......几个月了?”
陶若筠数了数:
“三、四、五、六、七......已经五个月了,他还不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在海上迷路了?或者是被那个异国他乡的美貌姐姐给勾走了?”
“我告诉你哦,你爹爹这事可不清白,他当初就勾走了我......”
“他要是还敢乱来,你说我是打断他的腿比较好,还是休夫比较好?”
阿保听不懂,趴在陶若筠胸口啃着手指,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陶若筠又接着说道:
“你爹爹,长得好看,干净,就是不大聪明。背诗也背不齐,说故事也说错。”
“他在中秋节,给我讲嫦娥的故事,讲的根本就不对。”
陶若筠轻轻拍打着阿保的背,软乎乎的。
阿保的脸颊贴着陶若筠的胸口,时不时的蹭一蹭,过了会子,又不蹭了。
陶若筠撇过头来看阿保的脸,看她眼睛半睁不睁的,猜她是困了。
“阿保,我给你讲你爹当年给我讲的故事好不好?”
“传说,这月亮上,有一个广寒宫,在广寒宫里住着一个嫦娥姐姐,长得特别好看,还养了一只小兔子。”
“这广寒宫里,有一棵木樨树,开花之后特别香浓,就跟我们的院子一样......”
陶若筠一边说着,一边去看阿保,那双大眼睛已经眯上了,陶若筠讲故事的声音也变小了。
“有一天啊,有个叫天蓬元帅的人,看见了这个漂亮的嫦娥姐姐,他觉得这个仙娥长得......”
陶若筠正说着话,忽然皱了皱眉,好像不对劲。
好热,身上好热啊。
陶若筠到底是带阿保带的少了,等她把阿保举起来,发现腰上一片湿漉漉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孩子尿在自己身上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闭眼睡大觉中。
陶若筠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能有什么法子,重新沐浴呗。
于是把阿保举在胸前回了屋子,轻声招呼丫头们打水,给自己洗,也给阿保洗。
洗澡的过程中,阿保全程闭着眼。
陶若筠见了,觉得这小坏蛋实在磨人,伸出手就在屁股上碰了一下。
阿保毫无反应,依旧睡的香。
金珍见着,抱着阿保不动声色的扭开了身子。
“孩子觉沉,能吃能睡的,长得也结实,将来一定是个漂漂亮亮的姐儿。”
金珍抱着阿保说道,眼睛里满是爱意。
陶若筠知道她是失了孩子才来的谢家做乳母,又是从出生带起,自然是感情深厚的。
所以陶若筠轻拍了一下阿保,她便忙着护孩子,简直比自己这个亲娘还要护。
“都说女孩长得像爹,阿保将来指定丑不了。”
陶若筠说的这话,叫屋中几人听了都笑。
可不是么,有谢鸿卓这样一个俊朗的爹,女儿能丑的了么?
因为阿保的一泡尿,原本都歇下的众人又忙碌了一会才停了下来,陶若筠也不去后院了。
洗过身子换了件桃红单衫纱子,便抱着阿保上了床。
阿保有一个自己的专门枕头,用高粱米做的,矮矮的,垫在脑袋下。
陶若筠捡了一把团扇,放下帷帐,一边给二人摇凉,一边唱着歌儿。
“月亮月亮粑粑,里头蹲个娃娃......”
这天晚上,陶若筠睡的极其乖巧,连身子都不敢翻,生怕压着阿保。
好在一夜无事,只有乳母金珍,曾经过来抱走过阿保,说是要带去尿过了才放回来。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保没尿在陶若筠的床上,这才叫她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陶若筠照旧陪伴阿保,外面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个客人来找三少奶奶。
“是谁?”
“她说是少奶奶的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