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侯夫人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寒着脸怒喝:“给我追,天涯海角也将这贱婢逮回来。”
受伤小丫鬟被救醒,嘤嘤嘤哭道:“我看到春桃急匆匆的,进来就收拾东西,我问她做什么,她就拿烛台打了我,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郑九问道:“昨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小丫鬟摇头:“昨晚没有,我睡得晚,睡死了。”
但紧接着她又道:“不过之前是有的。”
郑九问:“有什么?”
小丫鬟略一迟疑道:“她,她有游魂症,还说梦话。有一次我起夜,看到她无声无息的走路,还以为和我一样也起夜。当时我没当回事,第二天提起,她却完全没有印象。过了几天她又那样,我悄悄跟着她,听见她对着一棵树说,春花姐,对不起,你别怨我……”
“够了。”侯夫人狠狠地开口。
小丫鬟一个激灵,不敢说话了。
郑九道:“你怎么确定这是离魂症的?”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侯夫人,见她没制止,又道:“我被卖进侯府之前,有个邻居就是这样的。她家的鸡夜夜少,白天骂街。后来有人藏在她家院外等着抓贼,亲眼看到是她自己把鸡吃了。蹲守的人跳进她家院子质问她,结果她醒过来就疯了。郎中说这是离魂症,睡着了做梦,身体也会跟着梦一起行动。离魂的人不能喊醒她,会疯的,梦做完了就回去睡觉,第二天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夫人,我,我错了,请夫人责罚!”
侯夫人哼了一声:“等郑大人走了再罚你,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大人。”
郑九又问:“春花又是谁?”
丫鬟们集体沉默了。
侯夫人刚要说话,春草跳了出来:“大人,春花原是我们小姐的丫鬟,几个月前,明明是春桃偷了屏风去卖,她却栽赃陷害春花,说春花和表哥合谋偷窃。”
侯夫人喝道:“贱婢,你找什么死,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春草道:“是夫人让奴婢们配合郑大人查案呀!大人抓住了春桃,一定好好审她,那个所谓的表哥,其实是她亲哥哥。”
春草说完,磕了一个头,飞快跑了出去。
侯夫人气极,贱婢,以为跑出院子就安全了?回头看不打死她。
案件查到此处,似乎也已明了,就是春桃偷了大小姐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离魂症所为,偷就是偷,事发逃走,更说不上情有可原,侯府抓住她,小命是保不住了。
郑九道:“夫人,下官这就发下海捕文书追拿春桃,先告辞了。”
侯夫人面色一僵,发海捕文书,这案子就得记录在案了,于女儿闺誉有损。她道:“郑大人,这是侯府私事,春桃也是府里奴才,能不能让我们自行处理?”
郑九摇头:“刚才听那丫鬟说,六小姐被偷了屏风。下官幼年时亲见谢府晒嫁妆,里面就有一个屏风是御赐之物。御赐之物失窃了可不是小事,不管找不找得回来,都要进宫向陛下说明。对了,刚才那小丫鬟乃是重要人证,下官随时派人来问话,希望夫人不要派她出门,尤其是出远门。”
侯夫人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
郑九拱手告辞,凤书瑜连连顿足:“母亲……郑大人刚才进过盈盈闺房,那屏风,哎……”
侯夫人几欲昏倒。
“快,快去追郑大人,不要让他进宫说此事。”
女儿闺房失窃的事已是小事,那屏风此刻倒成了烫手之物。
凤书瑜忧虑:“郑九此人有些邪气,不见得卖我面子。恐怕只有父亲亲自出马了。”
“那,快去找你父亲,拦住他。”
郑九往外走,见刚才那个胆大的丫鬟还藏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对她招了招手。
春草磨磨蹭蹭走过来:“郑大人唤奴婢何事?”
郑九笑笑,温声道:“替本官带一句话给你家小姐,就说谢婉凤凌,百年好合。”
凤凌是凤轻轻父亲凤四爷的名字,春草也是知道的。可……
“郑大人,我家夫人去世十年了,您这新婚祝福还有意义吗?”
郑九笑:“只管学给你家小姐。再有,你这丫头说什么话之前,先过过脑子,否则小命丢了都不知道。”
明明可以私下里跟她说的。
春草这才后怕的不行,一溜烟进了自家院子,把门闩死了。
郑九看了看院子,又想到了之前主仆俩住的地方,原来这只是会客的地方。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搬回去,摇摇头,走了。
春草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冲进屋子。
“小姐,小姐,贼抓住了,你猜是谁?”
“春桃!”
春草嘴巴张成鸡蛋型。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锅是你家小姐我亲自甩给她的呀?
凤轻轻慢悠悠坐起来,用手指梳理头发。
她昨晚无意中发现春桃患有离魂症,也就是梦游症,就想好了让她背锅的计策。
一般梦游的人醒来后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是她使了点手段,使用催眠术改变了春桃一部分记忆,让她自己都以为是自己梦游期间洗劫了大小姐闺房,稍微一审就心虚。
“怎么样?侯府打算怎么处置春桃?是发卖,还是直接打死?”
春草愤愤:“她逃走了。可恶,我还没抽她几巴掌她就跑了。”
继而有些伤心难过:“就算打死了她,春花也回不来了。”
对于屏风事件造成的两个丫鬟一被卖一背叛,凤轻轻记忆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完全想不起细节。
但这也不妨碍她惩罚春桃,哪怕是用阴私手段。
至于春花,日后有机会,她也会找到,好好补偿。
春草又道:“不过她肯定跑不了,侯府会追捕她,郑大人也会追捕她。”
凤轻轻动作一滞,侯府抓到人,大抵私刑处置,被大理寺抓到了,免不了审一通,恐怕瞒不住这个郑大人。
毕竟捉贼见赃,春桃的记忆破绽百出,经不起推敲。
“对了小姐,郑大人让奴婢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春草嘴巴一撅道:“他说谢婉凤凌,百年好合。真是莫名其妙,夫人都死十年了,哪里好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