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就像只咽喉被突然割断的鸡。
凤凌原本有那么一丝怜悯的神态,也突然凝重,握拳起了杀心。
凤轻轻轮流看着二人,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勾唇冷笑,“怎么,想杀了我?看来这事真的很大,大到凭着上头恩宠都保不住侯府呢?怎么办呢,我今天独自前来,已经把这事写了百八十份散了出去,要是我出了事,即刻有人满天下宣扬。”
老夫人目眦欲裂,“孽障,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你也姓凤,你也跑不了!”
“母亲!”
凤凌的大喝惊醒了老夫人,却已经晚了,凤轻轻双目放光,苍白的脸因激动而发红,“重罪!合族必死的重罪!”
这个罪大到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侯府也不敢让人听到一丝风声,哪怕旁人往侯府身上猜测一下都是灭顶之灾。
老夫人骤然惊恐,“孽障,你想做什么,你不怕……”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实则她自己更怕。
“老夫人,我孑然一身,只余半条性命,怕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
凤轻轻舔着嘴唇,神态有一一丝跃跃欲试。
“你敢……”
凤轻轻挑衅地看她,有什么不敢?要不,试试吧!
她未必死,侯府,一个别活。
“母亲。”
凤凌拦住老夫人又要说的话,蛇一样阴寒的目光看向凤轻轻,“你想怎么样?”
上道啊!总算有一个能谈的。
凤轻轻冷声说出她的条件,“原想着,终究我也姓凤,身上还流着凤家的血,我母亲的嫁妆就不要了,施舍给侯府继续苟延残喘。但侯府负她太多,着实不配拥有。”
凤凌皱紧眉头,“既然你还承认姓凤,不要说难听的话,说重点。”
“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都交出来,照着嫁妆单子,一根丝线都不能少。另外我单独居住,侯府和我最好永不往来。”
“你休想!”老夫人尖厉的吼道:“只要你还姓凤,就一天别想脱离侯府,你的性命,你的婚嫁,永远捏在我手里。这是世俗,也是律法,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脱我的掌控。”
凤轻轻眯了眯眼,但她已经不在意老夫人说什么,只看向凤凌。
“凤四爷以为呢?还是要找侯府话事人,凤侯爷来做主?顺便提醒一下,我若出事,郡王妃,太子,大理寺,刑部,都能同时得到线索,合族俱灭,和苟延残喘,二选一。”
老夫人发出剧烈的狂喘声,肉眼可见的的冷汗涔涔。她手指向凤轻轻,还没说话,凤凌将她一把抓住,“母亲,给她,都给她。”
老夫人嘶声道:“凭什么?那是谢氏亏欠侯府的,是谢家赔偿侯府的,是陛下默许了,给侯府的补偿,凭什么还给这个孽障!!!”
凤轻轻已不想看她令人作呕的表演,声音冷厉绝决,不容有异,“我母亲有一套陪嫁宅子,我会搬到那边去住,明早之前,把我要的送过去,包括我们四房先前所有下人的身契,和我正用着的桂婆子,赵大的身契,少了一样,这事都不能善了。”
她气昂昂的打开春晖院门走出去,院外,各房探听消息的丫鬟婆子有一个算一个,俱是把头一缩,极力往人群后头躲藏,都怕被她认清了脸,成下一个倒霉鬼。
凤轻轻心里想笑,看吧,做不到人人敬她,让人人惧怕也很不错。她倒要看看,今天就实实在在不孝了,侯府能传出她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刘妈妈,她的目光锚定所在,所有下人由如疯狗撵着似的快速逃离,刘妈妈躲无可躲,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六小姐,看老奴……做,做甚?”
她牙齿都打颤了。
凤轻轻向她发出死亡通知书,“刘妈妈,我记得春花是经你手卖了的?你把她卖给谁了?明天天亮之前,我也要一个交待,否则……”
被那冷冽的眼锋扫过去,刘妈妈腿都软了,“老奴……老奴……”
她心里发苦,春花卖去哪了,她怎么知道?
凤轻轻出了府就去了谢婉的陪嫁宅子,就在皇帝赏赐容棠的新宅子旁边,这也是她在众多大宅子中,挑中这一处的最大原因。
叫开了门,里面有两个洒扫婆子一直打理宅子,看到她都是不解,“你是?”
“我是这宅子的主人,你们,马上给我滚。”
婆子脸色一变,“你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这可是靖安侯府……哎呦!”
凤轻轻一人给了一脚,踹出门去,“去找靖安侯府说话吧!”
反手上了栓。
妈呀!扯动了肚皮,疼。
凤轻轻捂了捂伤处,缓了一会,向墙边走了过去,没一会,容七跳了过来。
容七打量这个宅子,“是靖安侯府的?”
“是我的了。”
容七沉默了,还真是方便。
…………
酉时初,侯府来人了,是三太太,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大概老夫人也知道,合府只有三房母女和凤轻轻还有一丢丢情分。
三太太脸白的吓人,除了她自己,还带了桂婆子过来。
桂婆子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一来,立马进入奴才角色,给三太太搬好座位,立马远远的避了开去。她不傻,知道有些话,她不能听。
“赵大不在府里,但是身契一起带来了。”
三太太把一个大盒子推到凤轻轻面前,亲自打开,里面有一摞账册,有大红封面嫁妆清单,田契,铺面契书,还有十来张奴仆身契。
三太太脸表情很是复杂,畏惧多过其他。
凤轻轻知道她不是惧怕自己这个人,是惧怕那个惊天大秘密会暴露,引发的杀身之祸。
但其实她真是完全没必要。凤轻轻只想借此威胁侯府,还没真的想同归于尽。
“三伯母想必心里有些猜测吧!放心,侄女我也只是想活着,你说好好的,谁想死呢?”
三太太望着她,尽管听到了一些保证,还是缓和不了脸色。
这让凤轻轻对那个大秘密更加好奇起来。
让侯府这么讳莫如深的,该不会是造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