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阳乃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纯白的空间,四周空无一物,她也目之所及都不过是一片纯白。
她有一些呆滞地坐起身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我这是在哪?
“你醒了。”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雪之下阳乃看着来人,有些僵硬地张了张嘴。
“你……”
“怎么了?”
“你……是谁?”
怎么回事,这家伙还失忆了,难道是治疗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沐悠担忧地看向雪之下阳乃,对方也用一种充满智慧地眼神看向他。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我叫雪之下阳乃……”
似乎是触发了关键词,雪之下阳乃紧皱着眉头,沐悠感受着对方的变化,明白对方正在慢慢开始恢复记忆了。
“我睡了多久。”
“以外界的时间来算,大概已经有两天了吧。”
“这么短?”
“短,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哪?这里的时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难怪啊,我记得自己明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非常好!”雪之下阳乃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竟出乎意料的好,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那就好,那我就不算虐待病人了。”
沐悠笑着抽出魔刀,一条条黑色的锁链从地上伸展而出,将雪之下阳乃倒吊了起来。
“等等,我觉得自己脑袋还有些问题,不要!啊!疼!”
雪之下阳乃惨叫着,她并没有假装,这家伙是真的下得去这个手啊!
不过沐悠后来的一句话让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连你妹妹都把你给忘记了,你差一点就回不来了知道吗?”
沐悠头一次觉得这么生气,他一向都是一个非常随和,甚至有些冷漠的人,不会随便为什么事情而置气。
但阳乃不行,因为她的神之眼是沐悠给出去的,是他引着她走上了这条路,在对方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他都要为其负责。
沐悠狠狠地教训了阳乃十分钟,阳乃也忍了十分钟。
她知道自己或许有些过于天真了,这世间有着太多的神秘,不是她能够轻易涉足的,她还太过稚嫩。
“行了,就这样吧。阳乃,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也不用我说第二遍,就这样吧。”
沐悠变出一张床,将某人趴着放了上去,阳乃的面埋在枕头里,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沐悠才轻微地听见一声微弱的“对不起”。
啧,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但沐悠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情况,还是公事公办最好。
你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把手伸出来。
埋在枕头里的小脑袋动了动,露出一双漂亮地眼睛,好奇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年。
乌黑的头发,帅气的脸庞既熟悉又陌生,正握着她的一只手,明明是男生,他的手却比她自己还要白皙,指肚在她的手掌上轻轻划过,有些痒痒的。
更特别是他的眼神,和作为春日野悠时总是带着笑意看待一切,恍若一张精致的面具不同,此时男孩的眼神更加内敛,透露着认真与淡漠。
以及那无从了解,却总是难掩的冷漠。
这才是雪之下阳乃所认为的“沐悠”,和平日里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更加真实,也更加严苛。
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呈现出这样看似相似,却截然不同的面孔。
“那个女孩没事吧?”
“嗯,嗯?你说的是谁?”
“这东西原本的主人,你不会告诉我是凭空出现的吧。”
“你都知道了?你又看来我的记忆?!”
“我没有,我只是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
雪之下阳乃认真地看着沐悠的脸,期许着能够看出点什么出来。
嗯?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随着沐悠的动作,四周的环境仿佛也开始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世界浮现出层层薄幕,透着淡淡的蓝光,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我们究竟是在哪?”
“你听说过量子力学吗?”
“嗯?”雪之下阳乃记起来了,在进行和樱岛麻衣的相关委托的时候,有一个留着棕色长发,身穿白大褂的女生也提出过这个词。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有一些吧。”
沐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结果就是他们现在被困在了这里,沐悠花了两天时间才将阳乃找回来。
“所以,对于现实而言,我们两个都被忘记了。”
“是吗?你说要是我现在就出现在小雪乃面前,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因为她看不见你。”
“不解风情,就不能让我想象一下嘛。”
“想着怎么作弄自家妹妹,给自己编一个凄惨的身世,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愿意做亲子鉴定?”
“你怎么知道?”
“……”
“哈哈,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我的话,小雪乃会过得怎么样?”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想太多。”
沐悠随口说道,他现在正在梳理着阳乃的身体,将她体内一块块规则的碎片找出来,并像拼图一样拼在一起。
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工作,但需要耐心。
“不一样的哟,悠,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一切又都那么不一样。”
在那个梦中,雪之下阳乃依旧和如今的她一样,从总务高毕业,上了附近的国立理科大学。
但到了雪乃同样上总务高的时候,却没有再遇见春日野姐妹,她也没有再遇见沐悠。
她的人生也不曾发生改变,就像是一条走在既定轨道上的列车,从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和一个差不多的家伙结婚。
没有妖怪与魔法的非日常,没有了那个将她领向另一个新世界的人。
这便是她的人生,这原本是她的但却令她无比绝望的一生。
沐悠的手停住了,他静静地听完阳乃的讲述,淡淡地说道:“这只是一个梦罢了,没必要紧张。”
“当然有必要!”雪之下阳乃倔强地看着沐悠。
“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些。”
“你为什么要否定这一切?”
“……”
“看吧,悠君,你其实一点也不擅长说谎,每次只是会用沉默来应对,这不就是变相地承认吗?”
“……”
“我能感受到的,在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你的内心并不平静,你在很专注地听着,如果是一个梦,你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
“悠君,你能告诉我,这个梦到底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