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野穹之前的认知中,沐悠似乎总是能遇见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活了千年却永远16岁的少女,与妖怪相伴的少年,还有眼前这个才华横溢却喜欢烂醉如泥的贝斯少女。
雪之下雪乃看着已经迷迷糊糊傻笑着的广井菊里,此时宛若一滩烂泥般趴在后藤一里的怀里。
“你认识?”
“我不是很想承认。”春日野穹吐槽道。
“啊拉,别这样嘛,穹酱,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师傅。”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春日野穹,原来她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吗?
“你只教过我三天而已……”
那时的春日野穹还在纠结要学习什么乐器,又不想和悠用一样的,所以悠便向她推荐了广井菊里。
事实证明,这家伙虽然人不着调,但穹后来还是选择了贝斯,然后这家伙便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悠到也不是什么魔鬼,他贴心地给对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并让医生向她解释了一下喝酒的危害。
“你又喝了多少?”
“……也就一点点,”广井菊里有些心虚地比了比手指,然后开始四处张望,“咦?悠酱呢?”
“他不在这里。”春日野穹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好麻烦,好想就直接回家算了。
春日野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广井菊里霎时间睁开了眼:什么情况,穹酱这次竟然单独行动!她可从来没见过兄妹两人分开的呀,难道是吵架了?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小悠竟然找到女朋友了?!”
广井菊里两眼冒光,围绕着椎名真白转悠,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真可爱,原来小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吗?”
而椎名真白也直愣愣地看着她,这个人的颜色好奇怪,有点像,哦,有点像在繁星看到的舞台灯,迷离纷乱。
“你好,我的名字叫广井菊里。”
“椎名真白。”
“雪之下雪乃,请多指教。”
“你好。”
……
几人轮番自我介绍之后,广井菊里用力拍了拍后藤一里的后背,笑道:“没想到啊,波奇酱,你原来有这么多朋友啊。”
“啊哈,我也没想到。”
后藤一里有些心虚,她本来只给悠君一个人发出了求助,还是她在辗转反侧之后不小心按到的,刚想撤回,结果却显示已阅!
看着屏幕那头疯狂道歉的波奇酱,沐悠一时间既好气又好笑。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波奇酱竟然真的会让自己来帮忙……他答应了下来,并委托给了雪之下雪乃和穹。
“好了,其他的就不多说了,让我们开始吧。”
“啊好,对不起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后藤一里被穹有些不耐烦的话语吓了一跳,连忙 道歉,而广井菊里则从穹的语气中更加确定兄妹两人闹矛盾了。
诶呀!这个怎么办是好,广井菊里有些郁闷敲了敲脑袋,拿出一袋廉价啤酒。
然后她就看到了穹冰冷的视线,又从心地收了回去。
小悠你快点回来吧,这样的穹酱真的太可怕了!
……
“准备好了吗?”
春日野穹摆好电子琴,几人各自都试了一遍音之后,她看向紧张地低着头的后藤一里。
“那个,我……对不起。”
后藤一里被吓得一激灵,头埋得更深了,不敢去看穹。
“穹酱,波奇酱在别人面前比较……”
“我知道。”
内向,脆弱,明明有着极强的实力,却也极其的不自信。
这些种种她都知道,悠也跟她说过,只是……
“波奇酱可是很强的哟,她需要的只是有人推她一把而已。”
“……”
“等等,那我呢?”广井菊里偏过头来,说道。
“你……自由发挥。”
春日野穹瞥了一眼对方,将手自然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将整个世界隔离开外。
脑海之中,一本乐章悄然打开,于是,少女灵巧的手指随着旋律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起舞。
一首,两首……每次在春日野穹弹完一个小结之后,后藤一里和广井菊里便能跟上。
有的曲子后藤一里知道,于是便是两人共同合演。
有的曲子只有春日野穹了解,于是两人便为她伴奏。
波奇酱真的很厉害呢?穹侧耳倾听着彼此的旋律,每每都能在最合适的地方接入。哪怕是她这样任性的要求,对方也恍若心有灵犀一般,为她填补上乐曲的空白。
只是当演奏到对方不熟悉的曲目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生涩,但依旧能很好地跟上。
随着演奏的进行,尽管春日野穹没有睁开眼睛,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周围的人流渐渐向她聚集,看来这次的演出很是成功啊。
悠在演奏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他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来为他人弹琴的呢?
一种特殊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很陌生,又很熟悉,似乎在哪里感受过,却似乎又忘记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忘记了什么吗?
乐曲戛然而止,众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电子琴旁那个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的少女。
“穹,你没事吧?”
后藤一里跑到穹的身边,担心地问道,但得到的却是无言地摇头。
此时,在穹的脑海中,看着眼前原本空白的书页上模糊的影子……她似乎理解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春日野穹手又重新放在钢琴上,随意弹了几个音,随后,又一首新曲子被穹演奏了出来,但却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音乐好像并不是从扬声器内发出,而是从自己的内心荡开一般。
《记忆》——缘之空。
这是穹第一次演奏这首曲子,但她却恍若早已练习了千百遍一般,流水般的旋律让原本喧哗的街道在此时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为此驻足。
而在一旁发传单的椎名真白则看见得更多,她看到了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熟悉的气息,喃喃自语着:
“啊,是和悠一样的颜色呢……”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悠的内心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感受吗?
从原本和后藤一里的合演,再到后来自顾自的独奏,这众人为之驻足的表演,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内心忧伤之人的自娱自乐。
除我之外,无人知晓这些歌曲背后的故事;除我之外,无能了解这些歌曲最初的含义与祝福。
但陌生人,感谢你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为我暂时驻足,希望你能够喜欢。
感谢你啊,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曲终了,全场欢呼!
“太厉害!”
“是啊,我从来没听过这样优美哀婉的曲子,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是哪位大师的弟子吗?”
“啊,她们好像是玩乐队的!”
“假的吧,这实力来玩乐队?现在地下乐队的实力都这么变态的吗?”
“好像确实如此,你看,那边有人还在发传单。”
“真的?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一起去!”
……
除了众人的欢呼之外,广井菊里在演出结束的第一时间也想向穹的怀抱里冲过去,但很可惜又被躲开了。
“波奇,弹得不错。”
穹向被众人吓到躲到了角落里的后藤一里祝贺道。
“啊——谢谢。”
“好了,我拉你起来吧。”
后藤一里抬起头,看着面前向自己伸出手的少女,面色从容,眉宇间却总带着那一丝熟悉的淡漠。
再加上相似的相貌,后藤一里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