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冀忽然想起童颜两年前开始刻意用左手吃饭,用左手写字,用左手倒水的画面。
只是当初他们因为晋知行的事情闹离婚,当时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又分居两地。
他就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用左手。
更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画画了。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童颜只是累了,只是钱赚够了,只是懒散了。
却从来也没想过……
她是右手受了伤,再拿不起画笔了。
薛子冀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自觉的发起颤来。
“她受伤……是因为我吗?”
薛子冀的声音,已然哽咽,像是一口玻璃碴子,堵在了喉头一般,又哽又痛。
晋知行摇摇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也不清楚。
他试图去查当年的事,可是他什么也查不到。
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或者庞大的势力,阻止他往下窥探一样。
“说实话,我就知道这么多。”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小颜和我,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至于小颜为什么要让我演这么一出戏来和你闹离婚,怕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原因。”
“可现在……”
童颜……
生死未卜……
思及此,晋知行心口作痛,眼内红了几分。
虽然他不肯相信,可现实,却残忍得不择手段。
他在手术室里做过无数次手术,听过无数病人在他面前喊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脆弱。
不过好在,这一天除了找到童颜手机一事外,再未搜寻到其他物品。
还是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入海口等了一个下午,入夜,薛子冀被劝回到了领墅。
他脚步虚无的走上二楼主卧,整个人神情黯淡脸色苍白,一天时间,却如同十年二十年那般难过,甚至让他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
他怔怔的望着他们曾经住了三年的卧室,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童颜曾在这间卧室里的一声声一句句……
“啊冀,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拍摄时间也太太太太长了吧~”
“诶,每次去片场找你都必须待在好远好远的地方,生怕被私生拍到,我也太难了。”
“你这次能不能休息久一点点呀!”
“我下个月就要去国外巡展了,要好久都见不到你。”
“诶,还是算了,其实两个人都有梦想追逐,就很好嘛!”
“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珍惜当下,我们明明已经很圆满了,就差……一个宝宝。”
“啊冀,我们……要个宝宝好不好?”
“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
“我喜欢女宝宝耶,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姒锦,怎么样?”
……
薛子冀眸光含泪,颤抖的指节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床头的仓鼠娃娃。
这只仓鼠娃娃是童颜送给他的21岁生日礼物。
那年他在国内拍戏,童颜在博雅那学习。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下着大暴雨,她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抱着这只仓鼠娃娃,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影视基地外的广告牌下等他。
她当时笑得合不拢嘴的,眼睛都眯得弯弯的,还故意笑他穿西装装成熟。
他也笑,笑得忘我,笑得满眼都是她。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她头上,而后拿走她手上的仓鼠娃娃,牵起了她的手。
他们在雨中奔跑,在雨中恣意欢笑。
那个时候,他希望此生,可以与她天长地久,白头共老。
他带她回了酒店,她拘谨的洗了澡,穿上了他的衣服。
那是他第一次为她吹头,她头发的馨香是栀子花味的。
他为了能离她近一点,故意停留,吹了一个多小时才为她吹干头发。
他们那晚哪里也没去,她安安静静的给他过了个生日。
虽然蛋糕因为一路的颠簸已经沾成一坨,可那却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当晚,他们睡在了一起。
即便他们中间隔着两个枕头,但他的心,却仍旧悸动不已。
童颜永远不会知道,他薛子冀当年在蛋糕前许的愿,是希望童颜将来能成为他的妻子。
他暗暗承诺,自己会爱她一辈子。
呵!
薛子冀抚摸着仓鼠娃娃,轻笑间眼底荡漾出一滴悔恨的清泪。
他回想着童颜说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他的话。
回想着童颜无数次祈求他信她时委屈的神色。
他真的很可笑,对吧!
他自以为是的举动,自以为是的以为童颜句句都是谎言,自以为是的提离婚,真的太可笑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甚至连她和喀麦特一事,都可能是有问题的。
虽然他看过她和喀麦特的视频,但视频不过几十秒,没有全貌。
她说过,她当时虽然主动,但并没有和喀麦特发生关系。
薛子冀摇摇头,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去计较了。
他只要童颜回来。
平平安安的回来!
深夜,薛子冀抱着那只仓鼠娃娃,开车到了海边,望着漆黑一片的海面,坐了彻夜。
清晨,天阴沉沉的,他接到了一通来自奥城的电话。
奥城的电话,只能是科娜。
科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有事?”薛子冀声音冷淡,隐隐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
“我在你家,事关童颜。”科娜道。
薛子冀没有说话,却当即启动车子,顺手给家中方姨拨去电话。
方姨挂断电话,将科娜请上了二楼书房,并清空了领墅中的所有佣人。
科娜走进书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油画。
画里是一个长发女孩的背影,女孩身姿灵动潇洒,恣意飞扬,一眼就能认出是童颜。
科娜凑近了看,落款果然是【二里】。
再看那幅在世界享誉盛名的《366》,远看是星辰,近看是花朵,落款仍是【二里】。
书房内挂了十来幅童颜的油画,看来,薛子冀是把童颜放心上的。
不多时,薛子冀推开书房门,大步而入。
他瞥了一眼靠在窗口打电话的科娜,只见她的金色长发已然变做黑色齐耳短发,曾经夸张暴露的衣物也变做了宽大舒适的白t和运动裤运动鞋。
她脸上不施粉黛,甚至连口红都没有涂,和以往贵妇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以说,像是换了个人那般。
科娜看他面露焦急,她和手下交代道:“有童小姐的消息及时给我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