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是江玉成看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养在江家,但品行比宣平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和江玉成的关系很好,江玉成给他请了师傅,所以他从小练武,也没有那么娇贵。
他现在正到了初通男女之事的年龄,江老太太给他安排了一个暖床丫头去伺候江逸。
江逸却听江玉成的话把那个丫鬟给撵走了,只留了一个叫芝芝的小丫鬟伺候起居,那种贴身的事就不用芝芝干。
江玉成说是害怕江逸沉溺女色伤身。
因为宣平侯是娶了安默儿才死的,江玉成也是个病秧子,整天要死不活的,江逸很怕自己碰了女人也跟着生病。
所以江逸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子亲近过。
今天安默儿在他脸上吧唧,现在他还反应不过来,摸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小逸逸,你发什么青春呆呢?”安默儿正坐在地上给自己膝盖揉药,抬头看见江逸一个人在那儿跟吃了苍蝇似的,脸色难看,不由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江逸闻言便扭头去看安默儿。
正好看见她露在外面的两条白花花的小腿。
刚刚已经看过一次了,这下再看,他胆子都大了许多。
不过他看了两眼便愤愤地扭过头,低声骂道:“不知廉耻!”
安默儿也不因为他骂自己而生气,嬉笑道:“我不知廉耻,你不也和我一样吗?是你主动看我的腿的。”
江逸只觉得那两条腿又白又好看,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就是……为什么没有腿毛呢?
想到这,少年又悄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的确是白嫩如同刚刚剥开的竹笋,只可惜膝盖上两团淤青挺碍眼的,看上去就疼。
“你还说我无耻,你又看!”安默儿抓到了他的小动作,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江逸脸一红,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心虚道:“你的腿一根毛都不长,丑死了!我才懒得看!”
两个丫鬟:“……”
安默儿:“……”“我要是满腿的毛,那老东西也看不上我!”
她涂好了药,将药膏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扶着丫鬟起身:“快点来背我,一会儿你三叔发现我们跟不上队伍,晚上肯定要罚你!”
江逸无话可说,嘴里嘀嘀咕咕,一脸不满,却还是红着脸退到安默儿的身边去把她重新背了起来。
送葬队已经出了城,这会儿搭桥仪式已经结束了,行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安默儿一直赖在江逸的背上,各种恐吓威胁,硬生生与送葬队保持了一里的距离,所以江玉成根本没有发现,安默儿一点该行的礼都没有行。
等到了墓地,已经是下午,江逸背着安默儿走了几十里的路,差点被累死。
老远将安默儿给放下来,安默儿才装模作样地跟着两个丫鬟去到了坟坑边上,以未亡人的身份跪在旁边,看着棺椁被放入坑里面,又看着坟被垒了起来。
等一切结束,天已经黑了。
虽然来的时候安默儿一直赖在江逸的背上,可之后在坟边跪了那么久,她的膝盖是真受不了了。
丫鬟来扶她起来的时候,她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
江玉成的轮椅被推了过来,眼神漠然地看着安默儿。
安默儿这下是真的痛苦,紧紧抿着嘴唇,有些无辜地看着江玉成。
江玉成可不像江逸那傻子那样好糊弄。
他坐在轮椅上淡淡地看着安默儿,良久后,咳嗽了一声,才吩咐他身后的丫鬟:“把夫人扶到马车上去。”
安默儿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江玉成要让她走回去呢!
江逸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扯着嗓子在江玉成的身边拱火:“三叔,这个臭女人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背叛侯爷,她才不配坐马车回去!”
安默儿闻言狠狠瞪了江逸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背叛宣平侯了?”
“我亲眼看见你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还一口一个师兄的叫他,这还不是背叛侯爷吗?”江逸梗着脖子说。
安默儿一笑,“哦,原来拉手就是背叛,那要啵啵两下,是不是……”
江逸脸色一僵,想起今天自己让安默儿偷亲了脸蛋,立刻心虚地闭了嘴,伸手摸了摸今天被安默儿吧唧了一口的地方,又羞又恼。
江玉成视线冷漠,并不理会安默儿和江逸,声音虚弱道:“今天的事情,等回去再处理。今天晚上一行人去别庄过夜。”
现在天已经黑了,城门已经关闭了,是不能进城了。
好在江家祖坟不远处就有一个别庄,里面住着守陵人,每日都会打扫别庄。
江逸生怕自己今天背安默儿的事情让她捅出来,连忙找了个机会跑了。
安默儿则被人扶着艰难地上了马车,与江家人一起去了别庄。
别庄距离此处就五六里,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
只是今天忙碌了一天,众人都劳累不已。
安默儿被送到了别庄里面的一个偏僻的小房间,一个丫鬟给她打了一盆水来,她洗了脚,便一人坐在床上给自己的膝盖涂药。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安默儿借着烛火一边自己帮自己上药,一边疼得倒抽冷气。
她的膝盖之所以会这样,就是今天被人用暗器所伤。
安默儿怀疑是江玉成,可他那副病歪歪的模样,拿得动暗器吗?
转而又怀疑他是不是装病的。
这时候,她听到了两个丫鬟在外面窃窃私语,小声地嘀咕:“夫人不是得天花一直待在院子里吗?今天为什么会来?”
“是啊,她脸上明明干干净净,不像是生病,难道是她不想给侯爷守灵,故意装病?”
“既然是装病,那为什么又忽然跟着送葬队伍来呢?”
“今天我亲眼看见,夫人和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手拉手,还一口一个师兄,叫得可亲昵了。”
“我猜是夫人装病私会情郎,结果正好撞到了送葬的队伍,你说侯爷在棺材里面见了,会不会今天晚上回来找夫人算账?”
“……”
安默儿轻轻将药膏的盖子给盖好,一边想着天花的事情,一边准备睡觉。
外面的讨论声却戛然而止。
安默儿也没有在意,下了床,拿一根木棍杵着地面,走到桌边准备熄灯。
忽然,屋子的门被人在外面敲了三下。
安默儿动作一顿,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问:“谁啊?”
没有人回答。
安默儿眼珠子转了转,屏气凝息,等待了半晌,果然,门又被人从外面敲响。
她连忙杵着木棍一瘸一拐小心翼翼移动到了门口,轻手轻脚将门栓给拉开。
等第三次门被人敲响的时候,她将手中的木棍高高地举了起来,站在门边上。
咯吱,门开了一个缝,门外有什么白影一闪而过。
依旧没有人说话,外面漆黑一片,夜很寂静。
吱呀。
这下门发出绵长的叫唤声,一只手轻轻推开了房门,白影蹑手蹑脚地探了进来。
安默儿就站在侧面,看见那人,抡起木棍就往他的头上敲去。
“啊!”江逸生生挨了一闷棍,发出痛苦的叫唤,抬起手挡住了安默儿的第二棍。
duang,棍子敲到了少年的胳膊上。
他转过头来,安默儿就对上了一张惨白恐怖双眼流血的脸,吓得她一个手抖,手中的棍子掉到了地上。
江逸以为安默儿真让自己的鬼脸吓坏了,顿时顾不得方才脑袋挨了一棍子,伸出两只手就要来掐安默儿的脖子。
安默儿尖叫一声,抡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顿时,自己的手心染上了一大层白色粉末。
江逸的脸上也多了一个明晃晃的手掌印。
“啊!我的脸!”江逸惊叫出声,缩回手去捂着脸,又丑又委屈地盯着安默儿,声音带着哭腔埋怨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泼辣!你怎么可以打我的脸?”
人家都说他的脸又嫩又好看,要是让这个泼妇打坏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安默儿哎呀一声,装模作样道:“小逸逸,怎么是你啊?我以为是哪个神经病扮鬼来吓唬我呢!”
江逸委委屈屈捂着肿胀起来的脸,怒视着安默儿反问:“你做了对不起侯爷的事情,你不应该心虚吗?”
安默儿一瘸一拐回到了床边坐下,看着江逸那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脸,无语道:“你大半夜来我的房间里,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难道该心虚的不应当是你吗?”
江逸一下就被安默儿给反问住了,立刻紧张地否认:“你这个女人这么无耻,谁说我要对你不轨了?”
“那你大半夜来我这里想干嘛?来挨打的吗?谁会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你三叔,你这个没规没矩的臭小子敢亵渎我!”
安默儿作势要往外走。
“诶!你别去啊!”江逸一把将安默儿按回了床上坐着,抬起袖子一边擦脸一边焦急道:“我就是想替侯爷教训你一下!”
“你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安默儿在江逸头上扇了一巴掌,让他伸手挡住了。
江逸咬牙冷哼,转而问:“你说,今天那个狗男人是谁?我要去打断他的狗腿,护住侯府的名声!”
“他是我大哥,看不得你们江家人这样欺负我,所以才偷偷将我从江家弄出来的。”
安默儿的谎话张口就来。
江逸脸擦得花花绿绿,惊愕地看向安默儿,半信半疑问:“你大哥?你有大哥?我怎么不知道?”
“师兄师兄,兄长不就是大哥吗?你个傻子。”安默儿一脸嫌弃。
“啊?”江逸顿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蹙眉问:“所以……你是因为在侯府受了委屈,才装病想要趁机逃跑吗?”
安默儿眨眨眼。
这个傻小子,还挺会为她找借口的。
她连忙点头:“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江逸愣愣地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想了片刻,正当安默儿以为他要相信自己的时候,他忽然严肃地看向安默儿,“我才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去查清楚他的身份,要是真如你所说,他是你的兄长,只是为了帮你逃离侯府,我就让老太太给你写休书,让你离开江家,如若不然,我就让我三叔把你和那个奸夫拉去沉塘!”
安默儿:“……”
她正想接着扯谎来着,忽然听到隔壁的院子中传来一阵骚乱。
有人大喊:“快去把府医叫过来,三少爷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