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离冷声道:“不杀掉关家满门,如何挑起大家对青锋的仇恨?”
“我不需要别人对他多仇恨,我只要我师傅对他失望就好。”明远很生气。
南宫离冷笑着,“事实证明,就算青锋他害了关家满门,你师傅依旧没有对他失望,你自己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现在整个青云观的人,已然选择相信青锋。而你,还是那个永远排在第二的二师兄。”
明远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十分难看,他捏着剑鞘的手咯吱作响,压着怒火道:“你诓骗我,背着我杀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
“不,你错了,”南宫离眼中露出讥笑,“若是你没有起越过青锋将来继承你师傅衣钵的想法,你就不会找上我们,关家人就不会死,张大勇也不会死,还有那个江逸和林默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明远猛地抬头,双眼睁大,不敢置信问:“你们杀了江逸?”
南宫离一脸淡然道:“若是不解决了他,难道留着他的性命阻碍我们的计划吗?你不也一直在阻拦那个林默和江逸查到我们头上吗?”
“我说了只要把他们赶走就好!你杀掉了张大勇,我忍了,我当时就说过,不许再动其他无辜的人,你为何要违背我的意愿把江逸也杀掉?”明远一时怒红了眼,猛地拔出剑架在南宫离的脖子上。
南宫离眸子微动,丝毫不怕,阴鸷地笑着,反问:“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那你就试试看!”明远毫不客气地出手。
南宫离眉目一拧,同样拔出手中的刀,与明远在这暗黑又狭小的洞口对战起来。
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交错,刀剑相撞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激起一阵阵回音。
南宫离从来没有和明远交过手,看他那挺不起眼的身板,武功似乎根本是不入眼的,所以他压根没怕过明远。
但是让他没想到,只是过上四五招,他已经明显落于下方。
明远的攻击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将他逼得步步后退。火光映照下,明远的眼中满是杀意,他的每一剑都充满了无尽的怒气。
南宫离心知不妙,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一刀劈向明远的胸口。然而,明远却仿佛早有准备,剑尖一挑,将南宫离的刀引向一旁,同时剑身一旋,直刺南宫离的咽喉。
南宫离心中一紧,身形急退,打火把的和看门的手下冲上去奋力拦住明远,他才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南宫离连忙道:“明远,你现在动手,你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你别搞错了,你才是真正害死关家人,害死张大勇,害死江逸的凶手,我若是死了,赤焰门立刻会将这些消息公之于众,到时候莫说当下一任青云观的继承人,就算是你想要留在青云观也不可能了!你觉得你的师傅会如何看你?你从小嫉妒的大师兄会如何看你?整个青云观上下几百号人,会如何看你?你的那些不堪的童年过往再被揭发出来,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
明远刺向守门人的剑堪堪止住,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南宫离悄然松了一口气,看着一脸挣扎的明远,他悄悄后退了半步,放软了声音,“明远道长,如今事已至此,你没有回头路了,你只有选择继续和我们赤焰门合作。
“青锋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只要将青锋赶出青云观,你就能成为云鹤唯一受宠的弟子,但是你若是现在中断咱们之间的合作,后果你可能承受,你想清楚了。”
明远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脑海嗡嗡作响,心中万分沉重。
南宫离也不催促他,过了许久,明远似乎想通了,他闭眼,掩去眼中的挣扎,收回宝剑入鞘,声音微微嘶哑:“好,我们继续合作,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再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南宫离感觉明远一双眸子如同刀子一般割过来,他又悄然地后退了一步,但面色不变,“你放心,我答应你就是。”
明远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似乎是在分辨他话中真假,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大步往外走。
明远的背影消失,南宫离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回到洞内,百谷和鬼脸青几人早就醒了,都在里面等着南宫离。
一瞧见南宫离,百谷连忙问:“门主,是那道士来了吗?他是为白天的咱们想杀江逸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
南宫离面色有些难看地坐回了属于自己的稻草堆上,喃喃开口:“真没想到,这个明远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什么?那个臭道士武功很厉害?”鬼脸青大声问,一脸的不信。
南宫离想起方才和明远过招的时候他那快得让人看不清的剑,心有余悸道:“我也没想到。原以为他请我们栽赃嫁祸青锋,是因为他没本事杀掉青锋,现在想来,是我想错了。”
百谷抱着手靠在洞壁上,拧眉问:“既然这个明远武功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不自己杀掉青锋,反而让我们动手?这样说来,青锋武功比明远还好咯?到时候我们怎么杀他?”
南宫离眸光沉凝半晌,缓缓道:“之前我也以为明远是自己杀不了青锋才来找我们帮忙,现在看来不是。他很在意人命,而且看起来自欺欺人,他以为借他人之手除掉青锋,他就可以欺骗自己人不是他杀的?真是可笑。”
南宫离笑出了声。
鬼脸青想了想,面露担忧:“门主,咱们杀不了青锋,回去如何向国主交代?”
南宫离嘴角一勾,淡淡道:“咱们此次来罗山,打着杀青锋的名号,实则不然,我们有另外的任务。”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都一脸诧异。
百谷连忙问:“门主,我们另外的任务是什么?”
其他人也急切地跟着附和询问:“是啊,门主你快说说!”
南宫离神秘一笑,半晌后才道:“找一样东西。”
……
江家。
江逸的院子中。
府医忙碌了许久才从江逸的房间里面走出来。
江玉成一直等在外面,急得恨不能掀了轮椅冲进去看看情况。
见府医出来了,他匆忙询问:“逸儿伤势如何了?”
府医深深呼了一口气,擦着头上的汗,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需静静调养就是。”
江玉成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赶忙让素衣将他推进了屋子里面。
江逸还在昏迷中,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同纸张。
芝芝在旁边一边帮他擦脸一边抽抽噎噎,肩膀耸动着。
素衣看着平日活泼可爱的江逸变成了这个样子,心中有些难受。
但她知道江玉成定然更难受的,便轻声安慰:“少爷,你别担心,孙少爷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玉成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和芝芝都下去休息吧,我今晚要守着逸儿。”
“少爷,你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能守着孙少爷呢?”素衣一脸担忧。
江玉成只重复了一遍:“出去吧。”
芝芝立刻抬着盆缩着身子出去了,素衣纠结片刻也出去了。
房门关上,四周归于平静,只有凉风悄然吹动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江玉成看了看外间桌子上,摆着江逸今日随身带着去的包袱,佩剑,还有他让他携带送给安默儿的盒子。
包袱上满是逸儿的血,一大滩,都凝固成黑色的了,今天芝芝都在忙着哭,忙着帮府医的忙给江逸治伤,所以血污的包袱芝芝都没来得及处理,江玉成也没让人碰。
他推着轮椅缓缓到了床边,伸手去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江逸的肩胛骨和腹部都被刀刺穿了,当他被人送回来的时候,江玉成看到他那血淋淋的样子,被吓得当场吐血。
他不知道是谁把江逸伤成这样的,但是他知道,江逸可能要死了,这世界上他最关心和他最亲的人,可能就要死了。
府医来见了江逸的情况,也是吓得满头大汗,江玉成想起昨晚江逸带回来的安默儿的血,连忙让府医将之强灌进了昏迷中的江逸的肚子中。
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安默儿的血起了作用,还是府医无休无止地抢救了三个时辰,江逸终于脱离了危险。
现在看着躺在床上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少年,江玉成只有劫后余生的幸运和心有余悸。
他多后悔今天让他出门,他不该这样做的。
将被子重新帮他盖上,江玉成便靠在轮椅中,闭上眼睛。
但是他睡不着,他只是闭着眼睛,听着江逸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距离天亮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
鸡叫了几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昏迷中的江逸忽然发出轻微的呓语。
江玉成一下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向床上的人。
江逸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默儿。”
江玉成攥了攥十指,片刻后,少年艰难而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江玉成眉尖散开了一些,他笑道:“逸儿,你醒了。”
江逸扭头看了江玉成一眼,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拧在一起,脸色如雪。
“三叔,我……我不是死了吗?”江逸想要坐起来,但身子微微一动便疼得厉害。
江玉成赶忙开口阻拦:“你别动,你腹部有伤,不能动弹。”
“腹部?”江逸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腹部是用纱布裹起来的,上面溢出一些血迹。
疼痛让他头跌回了枕头上。
他头上溢出冷汗,忍痛问:“我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被六个蒙面人杀死了……”
“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将你送回府中的。”江玉成道。
“身份不明的人?”江逸扭头看着江玉成。
江玉成也是一脸的困惑:“对,他们用马车将你送了回来,其中一人还戴着面具。我询问他们的身份,他们并不回答,只说在路上看到有人杀你,认得你是侯府的人,便救下了你,把你送了回来。”
江玉成非常感激那几个神秘人,想要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后上门去答谢,但是那群人跑得极快,根本不需要他的感恩。
江逸有些愣神,呆呆地看了蚊帐顶部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道:“三叔,既然有人要杀我,那安默儿肯定也会遇到危险,我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