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我打断这股莫名的悲伤情绪,“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快想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夺回龙珠,又能不让鼬族被处死。”
“嗯嗯。但是为什么鼬族要被处死?”楚源问。
“因为他们抢了北漓的龙珠。”我把北漓的话原原本本说给这俩听。
“站在北漓的角度,鼬族确实是罪有应得。”沧川说。
“整个鼬族也太夸张了。”我说。
眼看着我跟沧川就要起争执,楚源赶紧打断:“这样,我们先找到鼬族,问清龙珠之事,然后再做定夺。”
“也只能这样了。”沧川说。
“对了,你们这大半日都去干嘛了?”我问,希望能得到些许线索。
楚源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
当时他们看到我被带走,是立马想要追上来的,但是被北漓的坐骑也就是那头大雪豹拦了去路。沧川以为他是来打架的,尽管身体刚刚有了北漓的一通治疗,但毕竟没有好利索,料想北漓的坐骑怎么的都不会有主人厉害,当即做好应对战略,沧川拖住他,楚源继续追。但就在这时,艾叶开口了。“你们不用太紧张,主人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都掳走了还没恶意?你别告诉我你们魔界就是这么行事的。”沧川暴怒,刚刚打到他吐血说是开玩笑,现在掳走人又说没有恶意,是不是要直接杀死一两个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冒犯,既然如此就从你这个坐骑开始好了。
“我家主人他不太正常了。”艾叶说。不过这时已经屏退了众人,整个蜃楼只有他们三个,或者说在那一片空间中只有他们三个。
“又要开玩笑了吗?”楚源嗤笑一声,明显的不相信。
“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我的主人,他真的背负太多,太累了。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他在人界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人们敬他又怕他,在仙界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还是一样没有人愿意接近他,现在他到了魔界,就更甚了,身边只剩下我了。”
二人没有说话,没有谁同情一个暴戾的强者,除非是个蠢蛋。
艾叶见二人都不为所动,知道三言两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便决定与他们坐下详谈。
“主人出生在北部的一个边陲小国,叫做“杞”,我是他在雪原深处捡回来的一只小雪豹,那时候主人给我取名叫漓。杞国在老皇帝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杞国的生存环境虽然艰苦,但是大伙都其乐融融。直到老皇帝逝世,新的皇帝登基,也就是主人的父亲。这位君主没有什么雄韬大略,不去想着怎么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偏偏想着怎么游玩取乐,甚至想着过个几年等到主人成年就将皇位传给主人,自己好当个悠闲的太上皇。敌国戎看出端倪,一开始是举兵侵扰,当时年仅14岁的小主人已经可以在战场领兵杀敌了,敌方由于战力不足,连连败退,于是假意臣服,进贡一批宝贝,其中就包括所谓的仙丹。传说中的仙丹一颗即可长生,两颗可不老,三颗可以成仙。一听说可以成仙,杞国的皇帝便高兴地找不着南北,试问世人又有谁不想成仙呢?偏偏他们只进贡了一颗,还说他们自己国家国力和物产有限,只够生产一颗仙丹。这么明晃晃的计算,皇帝看不出来,但是主人看出来了其中的阴谋,他好言相劝,结果被戎国的使者钻了空子,说他们是诚心想来依附强大的杞国,不曾想拳拳之心会被皇子如此践踏,既然杞国如此看不起他戎国,那便只能战场相见说罢还带走了刚呈上来的仙丹。皇帝一看仙丹也要跟着一起走,急了,便当着外国来使和一众大臣的面怒斥主人,罚他禁闭三年。本来还有想要劝谏的大臣也只得作罢。而戎国使臣则带着炼制仙丹的国民在皇帝的支持下大摇大摆的住进了杞国。从此,皇帝的重心转移到了炼制仙丹上,他们说仙丹的炼制时间长且需要大量奇珍异宝,皇帝听了不但没有怀疑,反而坚信这确实是个好东西。皇宫里拿不出那么多好东西,便从百姓那里搜刮。百姓那里也没有便派出军队去深山雪林中找。那种地方处处存在危险,去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能够找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而此时的民间,除了百姓的哀怨,还有就是不知何时兴起的炼丹的风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炼丹,没有钱财的百姓砸锅卖铁的炼,因为他们觉得反正日子已经这么苦了,不如炼丹成仙,那样就能过好日子。有钱财的百姓也炼丹,那样就可以长生不老,永享富贵。总之,等到主人禁闭期满,再看这个国家的时候早已经乌烟瘴气,满目疮痍。凭他一己之力早已唤不醒自己的父皇更唤不醒深陷泥淖的民众。那些戎国来的炼丹术士表面上是炼丹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实际上他们偷偷把这些东西都运往自己的国家,然后用那些钱财招兵买马,训练军队,真正用来炼丹的都是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没有人会相信主人说的话,皇帝甚至许诺等仙丹炼成也分他一颗就是,主人差点被气得吐血。”艾叶一股脑的说着,拳头越攥越紧,好像下一秒就要打在那个想成仙的皇帝脸上一样。
“后来呢?皇帝成仙了吗?”楚源问。
“哈哈,当然没有。”艾叶嘲讽地说。“差点我也要被抓去炼丹了,还是主人想尽办法才把我救出来。他四处游说,想要大家清醒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敌国的军队已经打到城门口,士兵毫无招架之力,只有主人和我,依然在城墙上死守。也就是那天我们看到了设计这一切的人,戎国的皇子,艾叶。”
“等等,艾叶不是你的名字吗?”沧川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我叫漓。”
沧川和楚源两人疑惑的对望一眼,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或许那个北漓不是北漓,真的北漓在这里,那么北漓又是谁呢?
漓没有在意他们的疑惑,继续往下说:“艾叶虽然志在必得,但是他在城门将要攻破的那一刻却突然停住,他对主人说,他想送给整个杞国一份大礼,让主人好好期待,然后就走了。本以为这次的事情会让大家意识到国家存在着巨大的威胁,哪知没有一个人停止炼丹的步伐,反而更多了,更多的人把摆脱苦难的希望寄托在炼丹成仙上,没人再想起要反抗。而那份接踵而至的大礼也打得主人猝不及防。”
“炼丹进行到了最后一步,需要最后一剂药引。那天皇帝突然召集主人去炼丹的大殿,并对主人说。主人不知戎国要耍什么花招,但还是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他再一次劝说他的父皇,希望他不要迷恋丹药之事,但是他的父皇却说,炼丹的仙人告诉他,最后一味药引是至亲和至爱人的心头血。”
“心头血?心头血取了人不也完了吗?至亲是你主人,那至爱是?”
“至爱是主人的母后,也就是他的结发妻子。”
“疯啦?”沧川激动得口不择言。
漓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你主人同意了吗?”
“主人当然不会同意,自己的父皇为了成全自己的成仙梦要亲手杀害自己的妻儿,而这种现象肯定不止发生在皇宫,民间亦是如此。”
“原来那个戎国的皇子的最终目的是想让你们骨肉相残,从内部一点一点毁掉你们的国家。”
“是的,主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皇后已经被囚禁,然后主人自己又被威胁,皇宫外面的场景已经无人顾及了。总之,戎国的目的达到了,不费一兵一卒,杞国城门大开,像是欢迎他们的到来。”
“皇帝的仙丹炼炼出来了吗?”
“算是吧。但是不是他的,是主人的。当时皇帝想要分别取主人和皇后的心头血,但是他欺骗皇后,说母子之间只取一人便好,可怜的皇后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主人一开始还是极力劝说,知道皇帝告诉他,他的母后已经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心头血,这是主人才彻底醒悟过来,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不清醒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是自己不清醒才会想着可以劝说早已病入膏肓的父皇和子民,是自己不清醒才让母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哈哈哈,母后已逝,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父皇,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仙,还是去地底下好好陪陪我母后吧,哈哈哈’主人的眼睛都变得猩红起来,皇帝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想让周围的士兵挡住,然后自己偷偷溜走,但是,他低估了这个14岁就能上战场的少年的实力,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儿子,主人飞快的夺过士兵手上的刀,然后狠狠插进皇帝的心脏。’不如你把你的心头血给我,让你儿子成仙吧。哈哈哈’主人更疯了,他把刀插进去又拔出来,重复了好几次,鲜血喷溅到他脸上、身上他也浑然不顾,直到躺在地上的皇帝停止了抽搐。而他自己也猛地呕出一大口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所以,仙丹的最后一味药引至亲和至爱人的心头肉就这么凑齐了?”
“呵,那皇帝早已没了人性没了情感,他的心头血毫无用处。”
“那,仙丹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我的血。我将我一半的精血给了他。”
“可是你并非他的至亲至爱。”
“嗯。但他是我的。我本是一个小妖怪,是他捡我回来,还赐我名字,在我们妖界,如果有人给了我们名字,那他便是我们一生的追随。在我被抓走当炼丹的药材时,也是他救了我,是他让我的妖力大增,一半精血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想他活着。”
“所谓的仙丹终究还是炼成了,我趁着主人昏迷的时候自私的将仙丹喂给了他,主人终究还是成仙了。起码在那些愚昧的凡人看来是成仙了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模仿主人的做法,父亲想成仙的,就杀母子。子女想成仙的就杀父母,很快,就连一开始散播这种歪门邪道的戎国也开始竞相模仿了。他们自己种的因终究是由自己咽下果。”
“所谓的成仙是因为你的精血吧。”
“嗯。所以根本没有人成仙。不过是臆想罢了。”
“据我的了解,你主人曾经确实是仙界中人啊。”沧川确定自己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对。大概是人界的这次求仙之举影响太大,浮尸遍也,惊动了真正的仙界。他们派仙人来查探究竟,然后找到了主人。他们说主人现在半人半妖,为世俗所不容,可以给他机会让他真正成仙,问主人愿不愿意。主人这次一改常态,’世人谁不想成仙呢?’他当时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我却感觉他把仙这个字咬的及重,仿佛是要生生咬断这群高高在上的仙人的脖子一般。他们的要求就是对于整件事情的绝对保密,让杞国和戎国彻底消失。”
“他答应了?”
“嗯,但是他也有条件。他希望他的母后可以活过来。”
“最后救活了吗?”
“主人只让我说这么多,之后的事情他自然会告知。但是自那以后主人的认知出现偏差,他将我的名字取代,然后将我改名为艾叶,我作为艾叶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像亡国的耻辱一直伴随着他的人生一样。”漓没有再将故事往下说。
“那你说他不太正常是因为?”
“因为我那一半的精血。在他情绪激动时他便控制不住那股精血的涌动。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甚至是残暴的事情来,其实主人很温柔的。”
“所以刚刚是他控制不住所导致的?”
“嗯。”
“为什么?我自问我们三个都没做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情吧。”被莫名伤的沧川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你们身上传出一股味道。”
“味道?”两人听了之后都各自闻了闻又互相闻了闻,没有啊。
“看来你们确实不是偶然遇见,而是与鼬朝夕相处了,不然不可能闻不出来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楚源问道:“你的主人还发现了什么?”
“还发现了你肩上那条小白蛇的真实身份。话说你们也真是胆大,之前就暴露过一次了,还敢这么明晃晃的出来,我还以为上次的围攻已经让你们长记性了呢。”
“围攻是你们安排的?”
“怎么可能,我们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然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
“主人的血啊,很特殊的,可以祛除一切因为他而留下的伤疤。刚刚那条小蛇尾巴尖估计是当年围剿龙族时主人打下的天雷所伤,所以不管怎么变化,始终会留下痕迹,刚刚不小心溅了一滴主人的血,疤痕就没有了,主人才推测她就是当年那条将要出生的小龙。”
楚源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找主人了。你们回去等着吧,晚一点我就给那人送回来。”说罢,漓便瞬间消失了。
“怎么我回来了你们还没回呢?”我问。按照楚源所说,他们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啊,怎么还是阿紫叫他们回来的?
“我们先是回来了一趟,把你失踪的消息告诉阿紫和阿泽,然后我们再装作出去找你的样子去找鼬族了。”
“他说我们身上有鼬族的气味,可是我们确实没有同哪个鼬族的子民直接来往过,只有一种可能了。”我分析,难道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吗?
“你有怀疑的人了?”楚源问。
“嗯。”我轻轻点头。“你们应该也有了吧。”
“这些天跟我们相处的人就这么几个,除去偶尔碰见的,就只剩下俩了。”
“阿泽和阿紫。”楚源淡定的说。
“另外,你们有没有闻到阿紫身上有股茉莉花的味道?我之前都有闻到,但是刚刚,我没有闻到了。”
“所以你是觉得阿紫之前都在用茉莉花香演示自己身上的鼬族气息?”
“嗯,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对了,她有说过自己是哪一族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二人皆是一愣,思考片刻后就摇摇头,看来我们一直在狐族,而且阿泽也是狐族的,就默认阿紫也是了。
“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料想的这样,那我大概知道龙珠在哪了。”我的言语中带着肯定,他们二人也没有多问,最后,我们决定明天先去阿紫那探查一二。
睡觉前,我拿出那对蚌珠,仔细观摩,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