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十三)算
作者:幽紫梦   梦断圣堂最新章节     
    “想起?我要想起你什么嗯?告诉我?我是需要想起你这歹毒的家伙十三年里与我的‘杳无音讯’?是想起你对我说过的那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所带给我的讽刺?还是想起那一天的火光里,你先抛下我们的承诺转身离开的身影?亦或是想起我与你这十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也不过是你的‘处心积虑?是想起你哪怕你与我所经历过的一起,你所给予我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欺瞒的、带着伪装的。还是那些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那些有关你的‘真相’?将我当傻子一样、当傻子一样……”紫梦紧咬着下唇再也说不下去,双手交叠着覆上下半张脸,堵着口鼻,禁止着那股想要汹涌倾泻的压抑的抽噎。
    她的表情几分拧曲,隐忍的额角青筋暴起;她泪眼磅礴着,那泪膜中所蒙盖的是斥责、是怨怼,是想要掏心挖肺对自我的刺戳。
    展少堂的唇几分抖索,他伸出指尖想要触碰那人儿覆红的眼。
    “不要碰我!”她一掌拍开他伸出的手,像暴起的小兽,并躲避着他的触碰,“我没有想起过你!我为什么需要想起过你?!我不会想要想起你、我不想要想起你……”
    她颓唐的步履后退着。
    她纤白的手指着他:“你算什么东西!欺骗我、蒙哄我、抛下我!当初好一副纯良的模样啊!你的戏一直都做得很足啊不是吗?但你以为我还会如幼时一般的会被你的伪装所欺骗还会无条件地相信你吗?还是会再上你的当!再次成为可以被你任意欺瞒的棋子?你如今还要这样一副无辜的模样摆给谁看!?”
    展少堂没有立马回话,而是扬起了头,向临空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不待她反应地,便向她伸出了手,一手封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扯拽过她,便将她一揽拥入怀抱。
    她背靠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那里,好似压抑,好似愤怒,好似有更多更多不能宣之于口、难以宣之于口的什么,在那里堆积着,挤压着,不停地搏动着。
    她的手想要抓扯他封着她口鼻的手,又被他一把攥住,仿佛不费吹灰,便轻易地将她几分虚脱的双手扭向了她的身后,然后用他全身蓬勃而紧实的肌肉圈禁着她、禁锢着她,控制着她的自由。
    “嘘嘘嘘,冷静、冷静!我不想有任何狡辩,也不想对你有任何的谎话,但听我说好吗?听我说、好吗……给我一个自我辩白的机会,不要再用你的言语、你的眼泪、你拒绝我的姿态刺戳我的心了好吗?哪怕如此,等一会儿、等一会儿……让我、让我交代清楚,你再任意的、随你的心的再跟我清算,再凌迟我好不好?”
    心脏的一口还是在刺痛,然而有些东西却无法自控的还是在做着自我的软化。紫梦挣扎的动作松动了下来。
    他的心刚落下来的一刻,却见她突然冷眼瞥向了他。
    她的手利落地袭向了他的腰侧,一手控在他的手肘关节处,一手攥住他的手腕然后扭曲——
    只稍几步,她将他的手以一个刁钻的弯折度反折向了身后,自己闪身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一脚不收余力地踹向他的膝窝,直接将他狠踹向前。
    展少堂闷哼一声,差点单膝跪在地上。
    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揉着膝窝,回头看了一眼那心狠手辣浑身带刺的女人,此刻正一脸“洋洋自得”双手环着胸看好戏的模样。
    展少堂低头轻笑,然后长手向后一伸,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拽着她的衣服一角再次将她带入怀抱。
    他将她抵在墙上,嘴角勾着笑:“消气了吗?没消气继续?只要不打脸,其他地方随意你可以吗?”
    紫梦瞪了他一眼,然后垂侧过头,并不想理他。
    他轻啧一声:“真那么难哄?”
    “你再说!”她抬起拳头,怒气冲冲道。
    她雪白的脸上与颈脖仿佛因生气也染了层从白肌里透出的桃红颜色,她本就天生一对水眸,此下更是因为愠怒带出的微红与湿润感更是弹动人心,两项娇惹互相映衬,生生有一种鲜活与怜人之感,诱着人想要对她做更过分的事。
    他垂头看着,然后低低地笑着:“好,不哄不哄,不是哄。可是我可真没有主动骗过你什么啊,祖宗。”
    是啊,是没主动过。都是她傻她蠢,她自作多情自己补脑。
    她恨得牙痒痒。
    “得得得,快点收起你的牙齿,别再磨了。我的喉结可再经不起你的‘第二咬’。没听过吗,男人的喉结轻易动不得。你要含含舔舔我倒是不介意,你若再要张口咬别怪我再‘反扑’你!”他执着她的小下巴核道。
    他的下身早已是“the appearance of an erection”,鼓起相当可观的一大团。但此下相见,他无意于吓着她,只是维持着用手托抱着她的大腿,用腹部将她抵在墙上的姿势,将其他的不可显露的热意与“凶意”隐藏在同样暗色的衣底。
    “嗯,反扑……你要怎么个反扑法嗯?”就见这可恶的小女人直接提着她的高跟鞋头,在他的皮鞋头处碾压。
    他的舌头抵了抵口腔,然后气恼反而变成了笑点,他自己倒是忍不住低声闷笑,然后戏谑中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柔情,道:“不反扑,对你我能反扑什么?福妈不是常说我是你的忠犬吗?忠犬怎么会反扑主人呢?爱的回馈行吗?”
    他的呼吸离得她如此的近,近的仿佛气息已然纠缠。
    忍着热意,紫梦又怒瞪了他一眼:“你少来恶心我!”说话间,便用力地拧了一把他劲瘦的腰,然后听到他一声做作的冷嘶声,她也随之附上了一记大白眼。
    只是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与静谧。
    他保持着将她抵扣在墙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如果此刻有人经过的话,一定会说,妈耶,那个男人好撩。一脸欲目沉沉的脸上是太过叠合交杂情绪的表情,又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但更多的是腻到人发慌的情深感,他专注于女人身上的目光像一方黑夜,星光闪烁,似要将人网罩与溺闭其中。
    可是啊,他凭什么哀伤,又凭什么复杂呢?选择抛下她的不是他吗?如今又何做出一副身不由己好似有甚理由的模样,又装什么情深意切呢。
    她讨厌他对她装模做样作样时所做的一切,讨厌十三年后他们的第一场见面时那个装模作样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他的样子,讨厌他们的第二场见面时他还是那样一副装模作样,面对着她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认识、不了解的狗样。
    她可不想侮辱狗,她是最喜欢狗的了,虽然活到二十三岁,她一只喜欢的狗也没能养过。
    (作者插入:不,你有。)
    但她还是觉得他就是一个越发惹人讨厌的狗东西。
    “你这怎么越长越残了啊你?”紫梦突然抬头看着他的脸道。
    展少堂心下一梗。
    “怎么?如今你倒是还嫌弃上我的容貌了?”
    那是嫌弃你的容貌吗?那是从头到脚的嫌弃你好吗!紫梦不屑一顾道:“怎么,不准人嫌弃?不准人说实话?”
    展少堂一手扶额,无奈地摇摇头,黢黑的眼眸里此下是无辜和“讨饶”的奶狗神色:“对你我能有什么不准的?祖宗说的话做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是照单全收?”
    装模作样的家伙,紫梦对着他又是一记大白眼:“心口不一,巧言令色,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口蜜腹剑……”
    “得!”展少堂连忙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制止了这个女人各种“无的放矢”的“尖韧”。
    他拧了拧发疼的眉心:“祖宗,给个准头,如何才能消气?”
    紫梦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他。
    “什么!”休斯大惊一声,“你真的要收回游梦生还要收回其他已经给出去的‘货物’?!你清楚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难不成,你以为你能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吗?”司徒圣尹背靠着沙发,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在他匀称修长的身体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晕。
    他仰头看着顶上北欧风格的天花板,流动线性太强,极简主义的轻盈感,让他有一瞬仿佛觉得自己是升腾在天空中,游走在梦境里。而这里,却没有她。却是需要他要用无数的线性去搭建、去构造,才能连成一个和她串联而起的通道,拉起与她不能断裂的姻缘。
    “我不是你们,休斯,可以将一切都可以当成作货物买卖,成为交易,一切只要有利益前提,一切都是可以发生的事,哪怕下面躺着无数人的尸骨、血泪,泡发着无数的苦难与挣扎。在上位者、你们这些人面前与利益前都毫无意义。
    可是,我不是你们啊。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有道德讲良心的人。但我会有自己的认为。
    最早啊,我被人创造,他们创造了我,却诞生不出我的生命,给了我意识,却给不了我存在活着的证明,我像是个展柜里的货物一样,带着意识、不带着生命,作为他们的实验体就那样‘活’了好几年,真是可笑。
    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属于我,我也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我不会为了这个世界任何的苦难感到痛心感到共情,也对参与这个世界的任何悲欢喜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但我总在想,一个生命的诞生总该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啊,不是吗?
    无论是坏的意义,还是好的意义。
    可是这份好坏为什么要由世道、有其他人和事来决定呢?
    但偏偏不,从一个生命还未诞生出来,它就要被这个世界里的人和事去定义着。所以这个世界的本质不就是歹毒吗?
    总在先行决定着他者的一切。你的意义要由其他来定义,真是可笑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值得人喜爱的呢?我不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我呢?要多出一个我来去加深这个世界的苦难?并由他人来加深对我的苦难和折磨?
    我讨厌那些自誉为为了人类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所有的人。假惺惺又自以为是的决定他者的一切,实际不过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和感知,满足自己所谓的心之所想,不也是私心?他们总会说,我们是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啊!
    去他妈的拯救更多的生命,那些因此被他们折磨的存在因他们直接或者间接造就出的苦难就当不该被尊重不该被待见了吗?残忍自私的刽子手做着仿佛光复社会拯救全人类的事,却把其他生命、其他存在当做垃圾、当做他们可以肆意折损的存在。我觉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场笑话啊,不是吗?包括我自己的存在。
    而后啊,我因为一颗心,真正的‘活’了过来。我才更真切的体验到,生命啊,就是一场做了刽子手又去洗手,再又去做刽子手再去清洗自己的过程啊。
    为了那个人啊,我也可以去做到任何可以去做到的事情,利用任何可以利用上的人事,以此满足我个人的欲望和感知,满足那颗带着我‘复活’的心。
    那个人啊,就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私心”啊。
    但我也更知道了一个道理,为了那个人,我更想能够让我们有善始善终的结局。因为啊,活着的生命都是直接或间接的刽子手,刽子手碰刽子手,只能不是对方杀了你,就是你杀了对方。如何才能不被杀、不互杀呢?我思忖了很久,才明白,只有圈下一个安全的地,砍下圈地里所有生命的手才能做到啊,不是吗。
    为了那个人,我更想能够让我们有善始善终的结局,不被这个歹毒残忍的世界先行定义的结局。
    为了那个人,我可以种下一切种子,只为了永远得到她这颗果实。而不是让她终是化为凶器,脱开不出这个世界所定义出的刽子手的循环往复的轮回与结局。”
    休斯冷然的眉骨微挑,而后嗤笑:“dana,你的诡论和‘告白’真是令我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要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步啊。这也真不像在我记忆中你以往的作风。虽然你肯定又要说我并不了解你。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一样。我们这双手还能洗的干净吗?你可真行,如今又来这套,难道不是你的自欺欺人吗?善始善终?哪里来的善始?你们司徒家背的血债和我们黑手党起家的家族相比用你们的华国话来讲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甚至很多事情,没你们家族的技术支持,我们也干不出来。怎么,如今却说,要从良从善了?你要从哪里从起呢dana?不说你要夺去给老头的续命的‘货物’,老头自己的暗线会不会那么好交代,或者东窗事发后,他的人会不会放过你,有没有那么好对付,单是你自己国家的那帮‘特权人士’——虽然你拿乔着各方势力的把柄和黑料,但一旦你想要脱离他们的黑船,他们会那么容易放你上岸吗dana!到时别说你想谈什么善始善终的爱情,甚至是以这样一副四面受敌的情况还想砍净圈禁范围内的‘手’?我怕你完整的尸骨我都找不回!”
    司徒圣尹斜瞥了他一眼:“就凭你找我尸体?还是别了吧。我的尸体可不想留着给你这个变态等会给我玩什么花样出来。”
    休斯心头一梗。
    king在一旁闷声低笑。
    休斯白了自家哥哥一眼:“king,我可没你这样拆台的兄弟,笑什么!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king轻咳一声:“dana,难得我这弟弟还能说句人话,你就体谅体谅吧。”体谅这智商还是不能够到线。
    司徒圣尹轻嗤一声,也调笑道:“那倒也是。他也就除了折磨人上有些脑力和体力了。”
    “d——a——n——a——!”休斯只觉怫忾贲响,气涌上头,“你这家伙怎么就油盐不进呢?别打岔!我是认真的!不要说不想失去你这个盟友、伙伴。就你的技术也是我们不可损失的‘宝藏’。dana你可要想清楚,到底值不值,凭你撑不撑得住那代价!你那心肝宝贝小冤家到时能不能和你统一战线站在一起抵御!否则‘内忧外患’的,到时跟你蹚下水的我们也会自顾不暇!”
    “king,你说呢?”司徒圣尹偏侧着头看向king。
    king深邃的眉眼和嘴角带着像是定格了的笑意。他拿起桌上的葡萄酒水,轻晃。
    黑皮诺葡萄酿制的酒水,如饱满莹润的红宝石,带着浓郁精致的香气。
    轻盈的酒体瞬间滑过咽喉,给味蕾和食道带来顺滑和极致的体验。
    果味和花香在口齿间弥散。king伸出猩红的tongue,轻舔了一周唇瓣,带着几分色气,像是西欧神话里诱惑人类的魔鬼。
    “圣尹,你该了解我的,我不需要怎么看。就像你所说的,我们以利益作为先行。对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所谓的恐惧,也没有所谓的害怕就会后退可言。只有够不够想要的利益抵得过我们无所谓的失去。比起我的想要,我更想听听我们的智慧之神所带给我们的决策,你说是吗?”
    司徒圣尹垂眸,轻笑:“当然。”
    一个像是代表着七宗罪的合体魔鬼,一个是披着美丽神灵面皮的恶鬼阿修罗。
    “你们祖父的那条暗线在他的管事康德手上。那条暗线,一半在你们uk国家以外,日常以作雇佣兵为主,四分之一则是就在你们uk境内的国家各职权部门里。还有四分之一就在你们家族的旁支分线里。其实没有多复杂。就像当年的我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帮你们拿出你们父亲的暗线一样。我需要你们制造几个契机,我会以此串联,帮你们抓出其中所有的暗线……”
    “不用担心,对你们而言或者具有风险的事情,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在我的游戏世界里,我永远会是一个百分百通关的玩家。你们只要担心你们自己会不会给我带来‘内忧外患’,除去这个,我相信不仅仅是我可以安全无忧的上岸,你们也会很快。”
    这才是king最想听到的话。
    让霍华德由黑完全的转白。
    上岸,是个很动听的词汇。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king一伙人果真如司徒圣尹所言的去操作。
    他们先隐秘地控制住了康德,然后策划了康德与祖父被绑事件,假装是几伙敌对势力而为,同时又利用利益分配不均,开始试图搅浑了此下霍华德家族看似平静的局面。然后又将祖父和康德放出,又以救出他们的“功德主”身份,假装同样被暗杀、被挟持,以各种混乱的局面分散他们的神志与注意力,一方面让祖父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做医疗救治,一方面又不断地分散他的戒心,慢慢的让其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控制好霍华德现今混乱的局面而主动拿出和交接出了其潜藏多年的一部分暗线。而后,在司徒圣尹于他们的背后操盘献策的帮助下,他们揪出了祖父势力的全部暗线,以其他势力的名义暗地里逐个清除,慢慢的,用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几乎耗损了霍华德整个家族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在有利益,成功耗死了祖父,打压了霍华德家族其他的势力——包括他们野心勃勃的父亲,拿下了最终的霍华德新一代的继位权,成功而安稳的上位。
    然后又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不仅让霍华德家族全面回血,还直接让霍华德家族稳坐在了uk最富有的五大家族里的首席位置。
    以此为先行,司徒圣尹的背靠实力再次得到了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