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极殿,百官觐见。
无颜手持玉笏从群臣中走出,向龙椅上的皇帝,昔日太子李辰陵,躬身拜下。
“启禀陛下,臣有事请奏。”
“准。”
无颜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恭敬献上。
“陛下,笛飞声归还六扇门监察令,言己身更向往莲花之清净,不会再招惹世俗纷争,让朝廷不要再叨扰他。”
“胡扯!”
群臣中,杨昀春走出,浑身上下写满了憋屈。
“无颜,你哪只眼睛看见笛飞声喜欢清净了?”
“就在上个月,他伙同李相夷、方多病二人,大闹要案现场,逼得州府县令叫苦连连,这也是清净的一部分?”
“许是盟主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又如何晓得?”无颜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你无耻”杨昀春怒吼一声,向陛下行礼道:
“陛下,李相夷三人以严重破坏了朝廷法度,臣以为,当派安王殿下缉拿三人,以彰显朝廷之威!”
安王?缉拿?
李辰陵笑容顿失,上下打量杨昀春,仿佛在问,你莫不是把朕当傻子哄?
整个皇宫…不,是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安王李辰安每天哭着喊着要去找李相夷三人。
什么装扮成小太监私逃出宫,找太皇太后哭诉,甚至蛊惑太上皇出山惩治他这个虐待皇弟的皇兄。
让李辰安出去缉拿?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杨昀春,你跟无颜红白脸戏码唱的不错啊!当朕是傻子吗?”
“想帮李辰安出京?朕告诉你们,绝无可能!”李辰陵负气离开。
“退朝!”伴随一声鞭响,百官结伴向外走,蹲守在殿外的李辰安一把搂住杨昀春跟无颜。
“二位,事情办的如何?”
“哎~”二人同时摇头叹气,看得李辰安一愣“皇兄没答应?”
“何止是没答应,陛下方才在殿上…”
杨昀春转述一遍,又拍拍安王的肩头“殿下,实在不行,您熄了这份心思,再或者想法让李相夷三人进京也行。”
“是啊殿下!”无颜也点点头“再陪您搞下去,说不定陛下连我们也要惩处了。”
“也罢,那他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李辰安怒视着宫殿,忽的一把抢过侍卫的长剑,径直冲了进去。
“殿下,千万别冲动啊!”杨昀春二人一愣,急忙阻拦,脚下却没动半分。
“无颜,你这可是对陛下不忠啊!”杨昀春率先指责。
“得了吧,你不也一样没拦吗?安王殿下的一怒,都怒了多少次了,洗洗睡吧!”
无颜转身离开,杨昀春亦跟了上去。
暖心殿。
殿内剑气四溢,宫女太监如排练好一般匍匐有序撤离,熟悉的让人心疼。
“怎么,皇弟是想弑君?”
放下手中毛笔,李辰陵望着手持利剑的李辰安,目中尽是宠溺。
“皇兄,当我不敢?”
李辰安再进一步,四溢的剑气伴随强劲的气力,竟卷起了一阵气浪。
早笛飞声离京前,他便薅到了悲风白杨,再加上扬州慢,一阴一阳相辅相成,他的武学成就,以至登封造极。
“皇弟,你这武学又有精进,真当可喜可贺。”
料到剑气会避开,李辰陵快步上前,一把搂住李辰安的肩膀。
“依朕之见,弟有这般力气,当为朝廷做贡献。”
“恰好工部想修缮城墙,朕可介绍弟去,不仅管一日三餐,还有工钱可以拿。”
“李辰陵,你欺人太甚!”
拍掉肩上的胳膊,李辰安真的要被气死了!
又来这一套,每次都顾左右而言它,真当他是小孩子啊?
还修缮城墙,他习得一身武艺是用来搬砖的吗?当然也不是不能搬,但是现在不行。
“李辰陵,我正式通知你,你弟弟我,要出京游玩,要去找李相夷,还要去探破诡案。”
“总之我不会待在京城了!”李辰安扭头就走,刚走一步便听见耳边响起抽泣声。
李辰安:???
差点以为听错了,转过头,发现李辰陵不知何时回到了案牍边,掩袖长泣。
“皇兄,你要用这招就过分了!”
“吾家有弟初长成,不喜皇兄,怎么,还不许人伤心了?”
“那你好歹真哭啊,袖子里藏一水壶算怎么回事啊?”李辰安上前,将水壶夺过来。
“这个…”瞬间有些尴尬,李辰陵索性不演了“弟,你一定要出去是吧?”
“对!”
“行,你长大了皇兄确实管不了你,但这些东西,你总得带上。”
李辰陵拍拍手,几十名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抱着一个托盘。
“弟,兄知你喜欢喝茶,这里分别有普洱、大红袍、飘雪…”
李辰陵拉着李辰安一个一个介绍,李辰安却愈发头大。
无它,谁家好人带茶叶,是按着几十斤起步的?
“皇兄,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拿不了。”李辰安很想婉拒。
“哎,不会还有呢!”李辰陵再拍手,又是几十名太监进来,什么金银珠宝,古书名画,甚至还有两把弓弩。
可谓是琳琅满目,富贵至极。
“弟,你只要把他们全带上,兄立马让你走。”
“这…”李辰安咬咬牙,他真的很想拒绝,可瞧皇兄这副模样,定是准备了许久。
“也罢,皇兄你给我备辆马车,此行若是遇到穷苦人家,我也能行善积德了。”
“不行。”李辰陵摇了摇头,“弟得凭一己之力带上才行。”
李辰安:……
“皇兄,你要不想让我走,你就直说。”
“对啊,我不想!”
“你…”李辰安摒退众人,拉着李辰陵往地上一坐“皇兄,你到底为何如此不舍我?”
“哎~”李辰陵叹了口气,搂住李辰安的肩膀,目中勾起无限回忆,“弟弟,你还记得幼时吗?”
“那时你闹着跟父皇说你要习武,纵是被轩辕萧拒绝你也百折不挠,你真当为兄不知是为何?”
李辰安愣住了,浮现出二十年前刻苦习武的一幕幕。
那时,他刚穿越过来,本以为凭借皇子的身份可以肆意妄为,但他错了。
宫墙之中的斗争从来都不会少,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孩童间的打闹过分起来更是恐怖。
那日,从太学偷溜出来,他便被李辰寿带人堵住,欺负,李辰安虽然不惧,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压着打。
关键时刻,是李辰陵冲出来将他护在身下,替他挨了那份打。
他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这位素未谋面兄长,以单薄之身死死护住了他。
就算被打出血,也是笑着安慰他,说没事,待会儿去带他吃好吃的。
面对这样一位兄长,李辰安又怎么不想保护呢?
“兄长无端提起这么久远的事作甚?”话音有几分哽咽,李辰安倔强的别过头去,强忍住眼泪。
“自从朕护了弟弟那次,弟弟便再没需要过为兄,不仅如此,往后只要是些不好的事情,弟弟都会帮为兄去做。”
“弟帮为兄违抗父命,帮为兄树立威信,帮为兄背负骂名…”
李辰陵的声音亦逐渐哽咽,浮现出,幼年李辰安,纵然被打倒在地还能拉着他跑遍皇宫。
最后骗走侍立太监,让他坐在龙椅上,郑重对他说一定要让他坐上皇位。
玩笑般的戏言一一实现,夕阳下的孩童,也成了武林第一高手。
李辰陵何尝不知道该放手,可他就是不舍得,总觉得离得太远相见太难。
“皇兄,我答应你,三月便回来看你一次。”李辰安擦掉眼泪。
“不行”李辰陵摇摇头。“半个月”
“两个月。”
“半个月”
“皇兄”李辰安拉住李辰陵的胳膊“半个月我都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少来”李辰陵抽出手,“李相夷三人上月为何大闹南州府?”
“不就是知道你收不到书信,故意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你吗?”
“皇兄,你都知道啊!”李辰安尴尬的挠挠头,竖起手指,“一个月,我一定一个月回来看你一趟。”
“这下你总不会担心了吧?”
“一言为定?”李辰陵看向李辰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那你去吧!”
“哇!谢谢皇兄。”李辰安激动万分,冲到李辰陵面前,往脸颊上吧唧一口。
“走了啊,皇兄。”李辰安跳着走出大殿。
“臭小子”李辰陵擦了一把脸,甚是嫌弃,随即拿出一块令牌。
“玄三”
“臣在”殿内偏僻处,玄三恭敬走出,头都不敢抬。
天知道他刚才看见了什么,万一神情不对,那可影响仕途啊!
“跟着辰安,把令牌送他,告诉他若遇不公之事,可以随意处置,他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是!”玄三恭敬地接过牌子,小心问道:
“陛下,殿下不是说过月余便归,您何不…”
“他的话你也信?月余,我看他一年能回来一次,不错了!”
“去办事吧!”
“是!”玄三恭敬退出。
………………
南洲府,某不知名的河畔。
一座由六匹骏马拉着阁楼伫立,楼外,一张木桌上,方多病跟笛飞声针锋相对。
“姓笛的,你现在已经不是监察使了,这块糕点该我吃!”
“神经!”
笛飞声去拿糕点,方多病一掌拦住,二人瞬间过了五六招。
“方多病,你是真有病。”
二人僵持住,笛飞声实在忍不住出言怒斥。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通,跟这家伙混在一起了。
“汪汪汪”
忽然,狐狸精从楼内跑出,仿佛遇到极恐怖的事情。
紧接着楼里一丝青烟飘出,一袭白衣,腰系红带,面冠如玉的李相夷从楼内跑出。
“你俩饿了啊?巧了,我这有刚出锅的碳烤里脊。”
把手里的盘子展现出来,方多病跟笛飞声齐齐愣住。
“炭是好炭,里脊呢?”
方多病上前翻动几下,小小的脑袋上大大的疑惑。
“这就是啊!你…”
话音未落,方多病跟笛飞声瞬间退避三尺。
他俩真是服了,都说了不要做新菜,现在愈发离谱。
“你俩不吃吗?”
“呼~”一阵劲风闪过,笛飞声二人竟是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直接逃离。
吃炭,吃个6啊!
“你俩,欺人太甚!”
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李相夷瞬间追了出去,河面上纵横交错无数道剑气。
他分明是按照李辰安的菜谱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你俩给我站住。”
“李莲花,你可能真没做饭天赋要不算了?”方多病急忙闪避。
笛飞声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走。
“笛盟主,跑这么快,有急事吗?”
河畔对岸,李辰安身轻如燕,飘然若仙,向着打闹的三人抱拳行礼。
“诸位,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