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鬼确实好巧不巧的遗忘了关于木九的那部分记忆,但他不是傻子,只是没了木九的记忆,不代表他没了其他记忆,他根据其他记忆推敲了几下,便对木九的身份得知一二。
主要是他手中正摇着的骰盅,是某个有趣的家伙给自己的,而自己也只能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才能动用这件序列物。
这是一场「交易」。
“我是你爸爸。”
当木九这句话出口,他明显感觉到对面的遗忘鬼变得不一样了,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在遗忘鬼身边升腾而起。
遗忘鬼眼帘低垂,他第一次主动将骰盅打开,然后把其中的骰子握在手中。
下一刻,无数骰子虚影浮现在遗忘鬼身后,遗忘鬼意念一起,这些骰子虚影全都开始疯狂转动。
“太慢了,咱们还是加快点儿游戏进程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骰子全部停下了动作,1—6各个点数都有,然后无数份关于「遗忘」的力量,从遗忘鬼体内涌出。
木九嘴角抽搐,难得主动躲避这些「遗忘」,同时认怂道:“别呀,这么多「遗忘」会把我变成傻子的!”
遗忘鬼置若罔闻,这场「游戏」就是如此,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愿而改变。
最终,木九还是被「遗忘」紧紧包围,感受到那一份份「遗忘」涌入体内,木九挣扎道:“要…被灌成……泡芙了……”
木九脑袋无力的垂下,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嘎吱——
遗忘鬼从座位上起身,身后的座椅拖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他缓缓走到木九身边,将木九的脑袋抬起。
木九此时的状态很奇怪,没了所有的记忆,同时「真理之眼」因为想要强行让木九想起一切,基本上已经完全崩溃。
他的眼睛此时已经没了瞳孔,黑色的瞳孔已经裂为了无数碎片,分散在眼白当中,像是白天中散开的纯黑色烟花。
有些妖艳的美,但更多的是狰狞恐怖。
遗忘鬼沉默片刻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木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像是试图要从脑海中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答案。
于是,他回答道:“我是你爸爸。”
“……”
不知道为什么遗忘鬼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满意,随后他摸着下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多大?”
“两百米往下。”
“你家住何方?”
“我家。”
“可有喜欢的人?”
“宝宝,我喜欢你。”
“有联系方式吗?”
“三根香,五叩首,大喊两声请爹!”
“你喜欢吃什么?”
“碳烤鬼怪,嘎嘣脆,满嘴留香。”
……
木九看着眼前一直提问问题的家伙,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了。
他呆呆地伸出手,想要碰一下眼前的家伙,但却被那家伙一掌打掉。
好气哦。
木九深深地看了眼这个家伙,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尤其是那倒影在其中的人影,更是长得一绝。
咦?
为什么他眼底的人影和他本人长得有些相像。
木九伸出手指,指向眼前的这个家伙,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他轻轻将木九的手指按下,向前踏出一步,死死盯着木九那双破碎不堪的眼睛,轻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而活?”
木九微微一愣,实在是他这个问题,超过自己的理解范围了。
但有些东西,是根本不需要记忆,便可以脱口而出的。
“我要,终结这鬼怪时代。”
这个答案,那人很满意,他挥了挥手,木九的身体在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逆转,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的眼睛便恢复了正常,甚至就连那些「遗忘」都从木九体内倒退而出,悬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木九先是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道:“遗忘鬼呢?”
“在他遗忘你,把手放在那个骰盅之上,我便鸠占鹊巢了。”
“不过,你运气可真是够差的,离死亡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木九认真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木九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样貌更加年轻,不过眼神却更加深邃的少年,轻声说道:“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所以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少年微微弯腰,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下木九的眉梢,心中微微不满,这么年轻一直皱眉做什么。
“你觉得,什么是「遗忘」?”
“就是一个人不记得了。”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那「遗忘」后,记忆中就没有这段记忆了嘛?”
木九刚想回答,少年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不是这样的,哪怕「遗忘」了,这些记忆也潜藏在我们脑海中,只是一直在躲着我们罢了。”
少年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遗忘鬼那套放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的燕尾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木九。”
“我……生而知之。”
“这代表着,我从出生开始,便有着「青」的所有记忆,但我觉得这样不对,因为被前世记忆影响的我,还会是我吗?”
“既然重活一世,我为什么要去成为「青」,要以他的方式活着呢?”
“于是,反抗开始了……”
“运用本就自出生便伴我左右的「真理之眼」,我发现了一位「神明」,这位「神明」与世无争,因为没有人会记得祂的存在,同样的,祂也乐意如此。”
“但发现是一码事,找到又是一码事,我知道找到祂,需要先觉醒「忘我」。”
“在任何一个古国时代,想要觉醒「忘我」都是一种很难的事情,但在这个时代却不难。”
“我用了很多精神药物,强行让自己的记忆变得极差,然后又通过仪式,我成功觉醒了「忘我」。”
“最终,我如愿的见到了祂。”
“那位执掌「遗忘」的神明。”
“我与其做了笔交易。”
“我以一些「真理」为代价,换取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与你见面。”
“本来我们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该见面,可惜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木九咽了咽口水,“意外?”
他心中有了些不妙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