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第四日,等来的仍旧不是鹊神医,是冯县令带着她女儿来了。身后还跟着吕老和吕少爷。
初夏时节,塞北暖阳初升,小草浅浅吐绿。迎着乡间烟火,几人进了院子。
冯县令之前并未来过,看着她门口插着的旗子,还有上头写的大字,不觉便是一愣。
“姜医师...果真多才多艺。”
大黑听到声响,猛的叫了两声,众人看过去,却见大黑脖子上系着一个丑巴巴的蝴蝶结,脑袋上还有一道伤疤,偏偏汪汪叫的时候看起来又好像是在笑,莫名滑稽。
冯县令:“……姜医师的狗竟然也如此别致?”
再往里头走,看到一匹大黑马板板正正的躺在门口睡觉。
听到声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又将脑袋躺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没气儿了。
将冯县令看的一愣一愣的。
吕老则是对此视而不见,毕竟早就瞧见过了,也没什么震惊的了,当下一脚踢在吕少爷的屁股上。
吕识株翻了个白眼,绕过小丽,走进门。
“姜医师,姜医师,可在家吗?”
“吕哥哥,你来了啊!”
小二拎着个斧头出了门来,瞧见吕识珠顿时眼睛一亮。
吕识珠看到他手里的斧头和远处那一堆尚未劈的柴火,顿时嘴角抽了抽。
小二却开心的拉住了吕识珠的手,笑着和旁边不远处的吕老打招呼:“吕爷爷好。”
然后好奇的向着冯县令和他的女儿看了过去。
婉儿倒是有些怕生,不好意思地躲到了冯县令的身后。
吕老笑眯眯的道:“小二,这是你冯叔叔,还有婉儿妹妹。他们今日是来找你娘亲的,你娘亲呢?”
小二乖乖的打了招呼,之后才道:“娘亲和哥哥一块儿去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进去坐坐吧?等等她们?”
小二话音才落,下一秒就见小宝珠出了来。
宝珠一看到婉儿,立即开心的跑过来:“婉儿姐姐!你真的来啦!”
婉儿瞧见小宝珠,顿时也不躲在冯云舟的身后了,跑过去和她抱作一团。
“宝珠,我说了来找你玩就一定会来。为了见你,我足足哭了两天,爹爹才带我来的呢。”
婉儿说着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宝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婉儿姐姐也太厉害了吧。”
冯县令:“......”
吕老听了,求证似的看向了冯县令。
冯县令一脸无奈的点了头。
“吕爷爷,冯叔叔,你们快点进屋子里面来呀,阿暖虽然没在家,但是爹爹在家呢。我爹爹现在可厉害了,都可以说两个字了。”
冯县令:“???”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就见吕老浑浊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可当真?”
小二点了点头:“嗯嗯,真的,阿暖说爹爹恢复的可好了。”
说起黎戎的病情来,吕老当即就来了精神,一时间连冯县令都顾不上了,自顾自的进了屋子里头。
黎戎仍旧是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不过今日的他似乎精神瞧着不错,还能微微的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才几日竟然恢复的这般好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给你治疗过的郎中,你如今如何了?可能说话?”吕老上前道。
黎戎这次却是无需片刻就挤出了两个字来:“您...好...”
“好好好,太好了!姜医师这一手针法堪称绝技!”
吕老不由的赞叹。
冯县令倒是没看出什么恢复的好不好,他只知道,这人躺着的样子,和刚刚在外面躺着的那匹马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般想着,也觉得自己略些失礼,便是轻咳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到他们家布置上头。
这一看,恍惚间才发觉这一间上去破破烂烂的小土房,内里却也有一番小天地。
寻常的土炕免不得上头有些泥土,只是她这个土炕却是干净的很,上头铺着细密的席子,席子上头还铺着软软的垫子。
火炕上整齐的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头擦的干干净净,摆放着一些女儿家的日常用具。镜子梳子发带手帕之类的。
上头还放着两把新鲜的野花,花儿并未插在瓶子里,只是用干草绑了两大把,花束正对着这边,瞧着颇为温馨。
地上摆着长长的桌案,放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药材包。淡淡药香弥漫,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适,反而会有一种让人心绪沉淀下来的感觉。
再细心看去,家中有久卧的病人,却并无丝毫难闻的味道。
这男子头发整洁,衣裳干净,容貌也生得好。
两个孩子的衣裳虽然破旧,但也都干净整洁。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一时之间,他也放心的让婉儿跟着小宝珠去玩儿了。
说实话,冯县令来的时候,心里头也是有些许担忧的。
自家女儿素日里很是娇气,怕她在乡间待不惯,同样也怕她口无遮拦,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反倒将她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也给得罪了。
毕竟她的朋友都是玩不到两天,是被她气哭,就是被她打哭了。
如今看女儿和小宝珠两个坐在一块儿翻花绳子玩儿,很是融洽。女儿似乎对这个房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外头,姜暖之和黎钧平两个这会儿也回了来。
进了院子,便瞧见了正砍柴的吕大少爷,还有他旁边一个劲儿拍手的小二。
姜暖之一瞧,便乐了:“吕少爷来了?今儿个好早啊。”
吕少爷当下翻了个白眼:“喂,从前我在这砍柴,你还会夸我两句,如今时间久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是吧?”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怕我说多了影响你的魅力。我真的觉得,你每次砍柴的时候都特别的好看。就是惹眼的那种好看,你知道吧?要是附近有女孩子,肯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姜暖之笑眯眯的,三两句便夸的吕大少爷面红耳赤。
“你...口无遮拦!”
吕少爷说着,忽而羞涩的咳嗽了一声,压低了些声音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要宣之于口嘛。”
姜暖之:“......”
正在倒水的黎钧平嘴角抽了抽。
一个敢说,一个真敢信。
姜暖之也着实受不了,过来帮着平儿将水全部添到水缸里。
“忙完了你抓紧进去啊,我老爹在屋子里头等了你有一会儿了。你不是问那个鹊神医的事吗,他得了信儿了立即就来了。”吕少爷一边砍柴,还一边叮嘱。
“知道了。”
姜暖之应了一声,将最后一桶水倒进了水缸里。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是往屋子里头去。
这一进来,瞧见了正往门外走的冯县令,顿时诧异。
“冯县令,您来了!”
冯县令笑眯眯的点头:“冯某不问自来,还请姜医师莫要见怪。”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其实,今日冯某和吕老今日是结伴前来,给姜医生送消息的。”
这般说着便从怀里头掏了一卷卷宗来,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