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讨价还价,兴奋的不能入睡,下一秒人就酣然入睡。
也就只有她了,没心没肺。
文时棠眼神暗了暗。
室内一时陷入静默。
他放任自己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细细描绘她的样子。
从前的记忆逐渐模糊不清。
年少时孤身一人拼杀,为了活下来,坐上那个位置,身边可信的人一个一个都没了。
将她领回来的时候,他也还不到二十的年纪。
从此,家里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她在他眼里不再只是个惹是生非欠教育的熊孩子。
文时棠十分清楚自己这些天的不对劲是什么。
从第一次心软放任她作乱后一切早就乱了套,偏偏他还在自欺欺人,觉得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纠结过,抗拒过,极力想把事情拖回正轨。
但脑子里逐渐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告诉他,这没什么不对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对周夏夏更好了。
不论是古希言还是外面的什么人,他们或许都是对她有所图的,只有他没有。
他就希望她安全,幸福,开心,无忧无虑。
所以如果终究要有一个人跟她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至少如果是他的话,她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感情上的伤害。
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脑子里第一次出现这个疑问的时候,文时棠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至于现在,看着周夏夏一无所觉睡的香甜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心思,他依然觉得自己不是人。
“你不像他…”
周夏夏皱着眉嘟嘟囔囔说了一句梦话,拉回了文时棠的思绪。
看她这副样子,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伸手将被她踢掉的被子盖好,关上灯。
很奇怪又平静的感觉,没有抵触和抗拒,反而有些说不出的踏实感。
身边多了一个人,文时棠以为今晚又会是个不眠夜,没想到会那么放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周夏夏迷迷糊糊起来。
文时棠睡的浅,她一动他就醒了,开了灯看着坐起来眼都睁不开的人。
周夏夏费力睁开眼。
“你怎么在这儿?”
…文时棠沉默。
周夏夏倒是不纠结,人就在眼前,动手拽过来咬了他一口,又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心大,不清醒,但还记得晚上要起来去咬他的事。
文时棠喉结动了动,伸手关上灯。
良久,小心握住甩过来打到自己脸上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完了。
黑暗中,姚潇潇看着手腕上暴涨的虐心值,唇角微勾。
古希言通过这几天的定位知道她每天都在画画,甚至拒绝了他的邀请,天天跟卫寻混在一起,不安之下还是抽空去看了一眼。
如他所愿,她当时正在画卫寻。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情感大戏的人贡献了好一波虐心值。
文时棠虽然跟他不同,属于自我纠结内耗型,但虐心值也没少贡献。
按剧情应该是她步步紧逼追文时棠,古希言接受不了开始动手对付文时棠。
现在也差不多,他害怕她喜欢上卫寻,依然计划对文时棠出手。
毕竟在古希言看来,周夏夏喜欢谁文时棠就接纳谁,她的喜欢太过不确定,没了卫寻以后还可能有周寻李寻,怎么看搞倒文时棠这个靠山才是一劳永逸的方式。
小说世界也就只有这一点好,这些脑子清醒坐于高位的人唯独会围着她这个女主转。
所以啊,亲爱的卫寻,这场局应该也邀请他参与参与吧……
……
度假的山庄是周夏夏选的,其实也不算,是小鱼跟家里人来过。
周夏夏羡慕,小鱼也曾经邀请她和古希言去玩,但她拒绝了,她还是想跟文时棠一起。
刚一入住她就撒开了欢。
跑进跑出个不停。
文时棠无奈,一会被拉着去这,一会去那。
又是游泳又是打球,到底是年轻人精力足,也不嫌累。
最后看着靠在温泉边上睡着的人,看来不是不累。
文时棠将人抱回房间,难得的清静下来,坐在窗边往外面看。
这是个山庄算是自家的产业之一,怕周夏夏玩的不开心,他没有清场。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闲适又放松。
他没有过过几天这样的生活,也并无向往贪恋之感,要撑起文家,忙碌于他来说更有吸引和挑战。
但这一刻,同一间屋子里,周夏夏安静的睡着,他静静坐在窗边翻着书,偶尔远望,似乎也不赖。
周夏夏一觉睡到了晚饭的点,吃完之后没多久就让文时棠去睡觉,因为她明早的计划是去看日出,临晨就得出发爬山了。
犹豫了一会儿,“万一我醒不来怎么办?”
她怕错过,之后几天天气都不太好。
文时棠想了想,“实在困就不去了?”
得到她的怒目而视。
“你就睡我这边!到点了一定要喊我!”
于是乎,非常勉为其难的,他们又共处一室了。
“夏夏,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住在一起吗?”
周夏夏困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爱听他在说什么,稀里糊涂哦了一声。
然后不再管他,沉沉睡去。
文时棠或许是想通了什么,目光灼灼。
她心里不装这些事,所以,这是他的私心,是他的错。
他能最后说服自己做出的承诺就是,等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选择放手,退回到从前的位置。
犹豫了一瞬,将人揽过来闭上眼。
周夏夏脑子里仿佛有那个定时机制,半夜又醒了,咬了文时棠一口。
第一次不带任何心理负担的感受脖子上略微疼痛的触感,文时棠眸眼一暗。
看着迷糊的人,主动亲了过去,一触即离,这算是他的回击,妥协,和让步。
可惜的是,周夏夏迷迷糊糊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就算醒着,也不过是深情给瞎子看而已。
文时棠很清楚,但至少这一刻,他心里是满足的。
缓缓抱住身边的人,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不自觉轻笑,胸腔跟着颤动。
再次醒来时时间还早,但如果要看日出的话不早了。
文时棠不太忍心叫醒周夏夏,但知道她要是不能得偿所愿,心里难受明天还不一定怎么哭闹呢。
看着睡的正香的人,起身给她套上厚厚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