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楼顶层的包间,灯光昏暗。
谢苒不咸不淡的不清自坐,对彭轩阴阳道:“早知你来,我便不来了。”
谢苒生的秀美,即使身在行伍,扮成男儿也难掩丽色。
那花魁引娘几眼便看出端倪,款款起身就准备走人:“看来二位认识,要在这里叙叙旧,引娘去换衣,去去就来。”
彭轩面无表情,目光瞟向谢苒,伸手把已经走出两步的引娘往怀中一带。
引娘出身风月,对这种那男女间的挑逗戏码再娴熟不过,软腰一歪,就跌了彭轩的怀中。
谢苒看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她何曾看过这等场面?
当即脸色苍白,蹦起来就往外走:“要不还是你俩叙叙旧吧,我去换件衣服。”
花魁娇声轻笑,贴在彭轩耳朵上来了一句:“瞧,吃醋了。”
彭轩立刻起身,撇了引娘去追谢苒。
引娘苦笑着摇头:女的扮成男子逛青楼,男的借烟花女子试探女的是否在乎自己,唉,这如今的小情侣,怎么都喜欢玩这些?
射月楼外的院子里,彭轩终于拦住了谢苒。
谢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彭轩自然是冷言冷语:“原本以为你是个清静散人,现在才看清是风月长上的高手。抱歉啊,我年轻不懂事,搅和了你的好事。”
彭轩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心头涌起几分回味悠长的甘甜。
他嘴角微微上扬,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点点小得意,但更多的是诚恳。
此刻谢苒的模样,是他所见过的她那么多种样子里最为可爱的。
“怎么,你是不是吃醋了?”他问。
谢苒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把脸别过去不让他看到:“大哥,我不是吃醋,我是难为情。这样的场合,我头一次来。”
彭轩伸出手,轻轻触碰谢苒的手臂:“好了,走了,我们回去了。”
一路无话,两个人怀着两种不同的心情,回到了客栈。
门口,赤岚和纵月已经在等他们了。
见两个人表情都不是很自然,纵月有些不解:“怎么了这是?一起回来的,但像吵了一架似的。”
“让狗咬了。”
谢苒说着,甩开彭轩自顾自的往里走。
彭轩却在后面补了一句:“以后那种地方不许去了。”
谢苒停下脚步,愤愤不平的转身,非常想怼回去一句:“你管得着吗?”
结果彭轩又补了一句:“再不给你钱了。”
谢苒跺着脚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嚷嚷:“谁用你的臭钱!回去就还你!”
谢苒一路走回到屋子里,纵月给她沏好了茶,问道:“小姐,你和彭将军吵架了?”
“别提他。”谢苒一摆手,气还没消:“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行为端方。如今看来,也是花街老手,柳巷高人。你是没看到他见了那花魁的样子,跟狗见了肉包子一样。”
纵月皱着眉头:“所以,你被狗咬了?”
谢苒一愣。
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赤岚,管管你媳妇!”
赤岚听见谢苒的声音,从外面走进来。
纵月自然知道谢苒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在一旁憋着笑哄道:“小姐小姐,是纵月失言,千万别生气啊,气大伤身。”
在纵月又比划又悄声的表达中,赤岚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一向说话简洁,却颇有见地:“彭将军是金武镇的守将,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怎能没有封疆大吏的手段和计谋?什么样的场面没见?小节,你就别指望他是一张白纸了。”
谢苒更不高兴了:“谁指望他是白纸?他是白纸黑字,关我什么事?”
“不管白纸黑字,还是先看看这张纸吧。”
眼见着这话题再说下去会越来越僵,纵月只能从旁边拿起了一张纸,把话题引开。
谢苒一看,那是一张告示。
而且是江国的三皇子发布的一张告示。
“搜集天下灵蛇,特别是禹王顶的金头蛇?”
谢苒拧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这江国的皇子,收集蛇做什么?”
赤岚如实说道:“我今日打听了一下周围的百姓,这三皇子对于蛇的兴趣,好像是最近才起来的。前段时间发告示收集五花蛇,这段时间又是金头蛇。不过禹王顶山高千仞,金头蛇又是剧毒之物。想拿到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啊,”谢苒一时灵光乍现:“越是奇货可居,越是有机会。若是我们能想办法认识三皇子,是不是能更快的查到将臣之术的?”
的确,这可比在窑子里守株待兔要好多了。
在窑子里守株待兔,不光花钱,还要受气。
去捕蛇的话,不但有封赏,还能立竿见影。
不过这次,她打算单干。
她收起告示,对赤岚和纵月嘱咐道:“不准告诉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