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川没有回答猪头男。
但他随后举手对着深坑那边做出的几个手势,足以说明了他的身份。
猪头男一行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连昨晚被厉承川削掉手指的两个女人也放松下来,显而对深坑那边的世界充满渴望。
很快,深坑对岸放下来一座吊桥,十多名武装严密的庄园手下从吊桥走了过来。
同一时间,从看到厉承川手势开始就眉头皱起的楚惟瞳孔一缩,立马就要转身逃离。
在他从孤儿院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流落街头,加入过不少街头混混的队伍,那些底层混混都有一套各自的交流暗语,而刚才厉承川其中两个手势格外像‘击杀’的意思。
如果说这群人让厉承川起了杀心,那逃跑被抓回来的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因为许久没有再回想过少年时期的荒唐事,楚惟的反应就稍稍慢了些,于是一步慢、步步慢。
在他转身跑出几步后,一声声枪响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枪声总共响了十下,之后便停止了。
市区外环。
酒水店里的钟弃疾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中的酒瓶,靠在轮椅上半醉半醒的呢喃,“还特意放炮迎接他们,可真隆重啊。”
枪声过后,楚惟也停下了脚步,毕竟前方一马平川,没有任何的躲避物,与其奔跑中被乱枪遭受更多的痛苦,还不如干脆点一击毙命。
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他也在等待着第十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心脏,亦或是他的大脑。
“你猜猜现在有多少支枪瞄准了你?”厉承川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楚惟的面前,伸出了右手。
面对男人僵硬的沉默,他也不在意,好心情的拉起了对方的左手,“但没关系,你主动停下的行为让我原谅了你,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阿惟。”
楚惟的心脏仍在胸腔疯狂跳动,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促使他肾上腺激素飙升。
已经陷入绝境,这份绝望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想铤而走险奋力一搏,可在心中想象的绑架厉承川挡枪逃走的三个方案都迅速被否决。
这个该死的变态真难杀啊!
心情激动之下,楚惟不自觉地攥了一下左手。
尽管他很快意识到他的左手正被人握住,接着松开了力道,但眼看要拉着人踩上吊桥的厉承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刚才……”他直视着楚惟的双眼。
楚惟呼吸一滞,以为对方又要发难,可眼位扫过环绕分布在身侧的十几位持枪手下,又悲哀的发现他没有丁点的退路。
“是在和我调情吗?”
厉承川大开眼界,拉起两人相握的手看了又看,想得到一个回答,“阿惟,是吗?”
楚惟:“……”
他扯了扯嘴角,正要回答,一直被紧张包围的胃袋就有了反应。
“哇”地一声,他弯腰吐出了几口胃液。
楚惟的反应是极度紧张之下的身体排斥反应,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被听到的话恶心吐了。
尽管周围的手下都迅速望天望地移开了视线,但厉承川脸上的浅笑还是凝固了。
“要不是确认阿惟是个男人,我还以为阿惟怀了我的孩子才会孕吐呢!”厉承川右手将人拉到身前,掏出一张纯黑的手帕就要帮楚惟擦拭嘴角。
楚惟没等他动手,自己就主动接过了手帕。
这个变态心思不定,刚才是意外,但万一再把对方惹恼就不妙了,而且他现在也应该接受自己的阶下囚身份了。
总归是他运气不好,技不如人。
怨不了别人。
厉承川:“真乖。”
再次回到厉家庄园,回到熟悉的主楼主卧室,楚惟有一种二进宫的既视感。
“快去洗澡吧,瞧你热的一脸汗。”
厉承川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食指点了点楚惟挺翘的鼻尖。
如果在之前,楚惟肯定是要在心里大骂,然后躲过对方的手,但今时不同往日。
在心里骂完之后,楚惟就抬脚走向了浴室。
这么干脆利索且顺从的行为,倒是让厉承川有些意外了,
在浴室门关闭的前一秒,他突然出声叫停,“需要我陪你一起洗吗?”
如果回答是同意或者是拒绝,可就太没意思了。
他会怎么回答呢?
厉承川摘着左手的手套,等待着来自楚惟的回答。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浴室门留着那一掌宽的缝隙,门后的人却离开了,水声也随即响起。
“呵。”
厉承川轻笑一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不愧是我的阿惟,连欲拒还应都那么对我的胃口。”
楚惟进浴室后就用最快的速度的脱掉衣物,站到了花洒下面。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内心深处的疲惫,他难得的闭上眼睛享受了几秒钟的放松。
但他的处境算不上安全,所以在几秒种后,他就睁开眼睛迅速地挤了几泵沐浴乳涂到身上。
接着冲洗干净后,踩着之前脱掉的脏衣物穿上浴袍和拖鞋,楚惟就出了浴室。
从进到出,不到十分钟。
卧室里。
送来早餐的人刚刚关门离开。
厉承川正在往两只高脚杯里倒红酒,看到楚惟出现,他放下手中的酒瓶,眼神一一扫过了对方裸露在外的,比纯白浴袍还要白皙的皮肤,最后定格在了那张冷傲的脸上。
“怎么没擦头发?”
楚惟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手指的湿润让他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遗忘了擦头发的步骤。
联想到自己目前的阶下囚身份,他当即遵从命令就要转身回浴室。
“先来吃饭。”厉承川把人叫住。
等人坐到沙发,厉承川却从浴室拿来了毛巾,站在沙发后面,给楚惟擦起了头发。
从这个体位,身后的人可以轻易的扭断自己的脖子,楚惟不敢大意,捏着刀叉的双手都僵住了,甚至一直僵硬到了肩膀。
桌子上的大块牛排肥嫩诱人,可它的食客却迟迟没有享用。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很沉默。”
厉承川轻柔擦拭着楚惟的发丝,声音也温柔,“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
这句话就像什么指令,一下触发了楚惟的动作,他手中的刀叉也按到了牛排上,开始切割,“没有,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