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绾在榻上悠悠醒来,赵守正已在一旁守候多时。
他的眼中满是关切,双手紧握,仿佛在默默祈祷着什么。
张绾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是深深的恐惧和忧虑。
“蕴儿说的,可是真的?”张绾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赵守正点点头,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绾儿,是真的。瑞王府被烧,长公主失踪,此事已经传遍京城。”
张绾的泪水瞬间滑落,她紧紧揪住赵守正的衣袖,仿佛要从中找到一丝安慰:“那我们该怎么办?长公主,长公主其实她……”
赵守正轻轻拍打着张绾的手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绾儿,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一旦有长公主的下落,我立刻带你去探望。”
张绾点点头,但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她看了眼门口,问道:“蕴儿呢?”
“同女婿回去了。”赵守正蹙眉说道。
他斟酌着说道:“绾儿,你与长公主素未谋面,对她的事情,似乎过于上心了。”
张绾示意赵守正把门关上。
“老爷,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随后的时间里,张绾把赵稚的真实身份娓娓道来。
赵守正惊得一屁股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张绾的手说:“绾儿,辛苦你了!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秘密,我真该死,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他看着张绾,心中五味杂陈。他终于明白张绾为何会这么在意长公主的事情了。同时,他也知道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他紧紧握住张绾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绾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共渡难关。只只的身份,不宜让过多的人知道。我们明日便搬去朝阳郡吧。那里是只只的封地,咱们别的忙帮不上,就在那里等着她,你说好不好?”
张绾看着赵守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她深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对赵守正说道:“好,我们去朝阳郡,一起等只只的消息。”
赵守正点点头,将张绾揽在怀里,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留将街上,马车辚辚辘辘行驶在石板路上。
车厢里,赵蕴和李淮安并肩而坐。
赵蕴装作疲累的样子,试探性地往李淮安身上歪歪斜斜倒过去,谁知,李淮安猛地往一旁挪了一段距离,她差点磕到车厢上。
李淮安如此明显的厌恶,让她倍感羞耻和难堪。
“岳母晕厥未醒,你这个做女儿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李淮安憋了半路,终于忍不住出口相讥。
“夫君,我不是怕回去晚了影响夫君休息嘛。”赵蕴压下心头的怒火,温柔地辩解道。
“如果是只只在的话,她肯定不会像你一样冷漠,寡情!”提起赵稚,李淮安的神色稍稍缓和一些。
“是啊,在你们心里,只只孝顺,活泼开朗,懂事。可是那又怎样呢?”赵蕴微微坐直身体,两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里带了些哂笑,“她被瑞王退了婚,整日与一个商人厮混,现在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突兀地在车厢里响起。
坐在马车外面的玉茗与李凌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玉茗在心里腹诽道:小姐啊小姐,你明明知道二小姐是世子爷心尖上的人,干嘛还上赶着往他心里种刺儿呢?!
“李淮安!你打我?!你竟敢打我?!”赵蕴捂着火辣辣的脸,狠狠地瞪着李淮安。
“赵蕴,你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淮安轻嗤一声,“自小,我去找只只玩的时候,你就躲在一旁看。但凡我送了只只一些新奇的玩具,你就要想方设法哄过去。
长大一些,你羡慕她被赐给了瑞王,你嫌弃我的身份没有瑞王尊贵,你联合赵柔设计于我!
后来,你父亲辞官,只只被瑞王退婚,你突然又觉得我李淮安又能配得上你了。
你开始费尽心思讨好我,晚了!我告诉你,赵蕴!我李淮安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李淮安的话一针见血,赵蕴羞得满脸通红。但是,被说中了心事是一回事,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她委屈地哭泣道:“李淮安,你欺负我!你就是看我父亲辞官了,所以你才敢这么欺负我!”
李淮安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两人一路别扭着回到了国公府。
白薇已经等在府门口,见赵蕴捂着脸下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赵蕴啜泣道:“没事婆母,我就是不小心磕到脸了。”
“那以后可得小心点哟。”白薇示意李淮安搀住她,“打人还不打脸呢,走路更应该小心点,不能磕到脸。”
赵蕴立马止住了哭泣,她怎么听都觉得婆母说这话是在阴阳自己。
“母亲,岳母听闻长公主出事的消息,晕厥过去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还没醒呢!您明日无事的话,去同她说说话吧。”李淮安提醒白薇。
“晕厥过去了?”白薇吃了一惊,她看向李淮安,责怪他怎么不让赵蕴留下来照顾自己的母亲。这样显得他们国公府太不近人情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生身母亲昏迷不醒,蕴儿怎么都该在床前侍疾的!安儿,你好糊涂!”
白薇句句在责怪李淮安,可句句都骂在赵蕴的心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国公府前,金色的光辉与周遭的沉郁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蕴的脸庞带着泪痕,双眼红肿,站在门槛之外,进退维谷。
李淮安目光掠过赵蕴,冷哼一声。
白薇眉头紧锁,目光在二人间流转,最终温柔地拍了拍赵蕴的手背,轻声细语道:“蕴儿,你且先进去休息,脸上伤着,需得好好照料。至于你母亲,我自会前去探望,你无须挂怀。”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了,她怎么会猜不出赵蕴脸上的伤定是李淮安打的。但李淮安一般不会轻易动手,白薇猜测应是两人谈到了赵稚的事,才让李淮安情绪失控。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
赵蕴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激婆婆的体谅,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躬身行礼:“多谢婆母体谅,蕴儿告退。”
转身之际,她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玉茗余光瞥到赵蕴红肿的脸庞,也只能无声地叹气。
入夜,月华如练,银辉洒满国公府的内室。
赵蕴的脸上轻轻敷着药草,带着几分凉意,却也难掩心头的灼热与复杂。
她刚合上眼帘,就听到耳房传来说话的声音。
“爷,您这步伐踉跄,可是又贪杯了?”白芸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与无奈。
“哈哈,芸香,你怎知爷我今夜要借酒装疯?”李淮安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的迷离,却也透露出平日里不常见的轻佻。
“爷,您这哪是装疯,分明是真醉了呢。来,让奴婢扶您去主母那儿,好生歇息。”白芸香上前,准备搀着李淮安去卧房。
李淮安却忽地趴在了她肩头,轻轻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吩咐道,“把这碍事的衣服给爷脱了。”
紧接着便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这声音听在赵蕴的耳朵里,如同万蚁噬心般让她难受。
“爷……爷,您慢些……”白芸香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而低沉,似乎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