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昏黄。
大雪虽然已经停了,但寒风依旧呼啸着,院中被冰雪裹住的树枝被吹的沙沙作响。
还算宽敞的小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白雪。
一位身着灰衣的小道童端着壶热茶从另外的一间厢房迈出,双脚踩在积雪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胖乎乎的脸蛋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通红,呼吸间白色的冷雾从口鼻之中向外涌出。
很快,
他停到了一处雕刻古朴花纹的房门前,轻了两下嗓子,刚要开口,就停“吱吖”一声,朱红色的房门已经被打开。
里面传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阳儿啊,将茶放在桌上就行,然后带着这位军府的兄长去四处转转。”
“是。”
道童恭敬地点了点头,听话地将茶壶放在屋中的红木桌上后,走到屋外。
正纳闷师父让自己带的人是谁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道童猛地打了个寒颤,整个身体瞬间蹿起一人多高。
“别怕,别怕,我是临安军府的,是跟我家大人一同来的。”
林铁柱见状赶紧解释道。
闻言,
道童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眯着双眼,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直到看见身后那人穿着一身戎服,这才长舒口气。
“你…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啊!”
他一脸愤愤地开口道。
“下这么大雪,风又这么大,咋可能有声。”
林铁柱紧了紧身上的戎服,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个身高只能到他腰间的小道童。
“咋,吓哭了。”
“那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庙里有吴道长你怕个啥。”
“谁说我被吓哭了?”
道童一脸悲愤地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指了指粘在道袍上的黄色纸屑。
“我是心疼我刚画出来的符箓。”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符箓画出来吗?”
“都怪你,若不是你吓了我一跳,我咋能把这符箓给用了?”
“这造符箓的银子我可是攒了好久。”
小道童本就是吴道长刚收了还没几个月的徒弟,这年岁也小。
看着道袍上的黄纸屑他越说越委屈,声音似乎都带着些许的哭腔。
林铁柱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的小道童,无奈地摇摇头,偷偷看了看身边的朱红木门,低声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张符吗?”
“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你说多少银子?”
“真的?”
小道童一脸惊喜地抬起头,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嗯。”
林铁柱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点点头。
“不过我口袋里的银子也不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小道童掰着手指仔细算了算,片刻后,抬起头来试探地小声道。
“那半两银子你有吗?”
林铁柱将手放进怀中摸了摸,从里面掏出几块碎银子。
“给你。”
接过银子的小道童双眼瞬间瞪大。
几息之后,
他满脸不舍地从掌心中挑出一枚较小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多的,还你!”
“你我二人的账清了!”
林铁柱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道童。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讲究的嘛!”
“那是自然,这可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林铁柱将掌心的碎银轻轻抛起又抓住,突然心血来潮道。
“请你吃毕罗你去不去?”
“毕罗?可是西青坊的那家?”
小道童舔了舔嘴唇,眼神微微发亮。
“应该不是,不过,你可以带我过去看看。”
“那我能吃甜的吗?”
“看银子够不够了,我身上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再发饷怕是得过年了。”
“实在不行咱们吃几个羊肝的行不?想吃甜的我再给你买个糖葫芦不就结了?”
“那…那也行!”
…
“倒是让卫校尉见笑了,我这小徒弟岁数太小,也不太懂事。”
吴道长给卫渊倒了杯茶,脸上似乎有些歉意。
“吴道长可莫要这么说!”
卫渊连忙抢下他手中的茶壶,给他和林佩甲一人倒了一杯后,这才给自己倒上。
“你还是叫我卫小子吧!这个听起来舒服些,也没那么生分。”
说着,他扭头又看向林佩甲。
“若是林门主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我。”
“毕竟咱们可都是临安的。”
“好!”
林佩甲哈哈一笑,端起茶水一口饮尽。
“不知卫校…小子你这般神神秘秘的究竟要做什么?”
“赶紧说,说完我还有功要练。”
“这横练的功夫可是水磨工夫,半点都懈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