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一时间听得有点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怒骂道:“小贱蹄子说什么呢!”
茯欢揉揉耳朵,颇为不耐道:“哪里来的野狗,这么吵。”
谢孟怀难得没绷住,轻笑出声。
阿大先是一愣,随后怒火中烧,拿起手中的木棍就要朝茯欢身上打去。
都说大丈夫不打女人,可见这阿大连男人都算不上。
原主先前明里暗里受了他多少欺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茯欢也来了脾气,动作十分迅速地抄起一旁的扫帚,在阿大的棍棒落下之前,就打得他一阵嗷嗷乱叫。
“嘴巴这么臭,不要脏了我哥哥的耳朵。”茯欢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这厮没少欺负原主,她自是要一笔笔讨回来的。
阿大根本没想过她会奋起反抗,顿然有些措不及防,手中的棍棒也因此掉落在地。
周围的人见阿大被茯欢反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忘记了上前帮忙。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愚笨好欺负的茯欢吗?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阿大怒吼道,这才唤醒了众人的思绪。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帮阿大,但是说到底茯欢是个姑娘家,打女人终归有些说不过去。
阿大见那些人不来帮自己,气得牙痒痒,使出浑身蛮力将茯欢手中的扫帚一扯。
力量上的本质差异让扫帚脱离了茯欢手心。
阿大则把扫帚重重地摔在地上。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小贱蹄子你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吗?”阿大恶狠狠地说着,眼里充斥着想要撕碎茯欢的目光。
“欢欢!”身后的谢孟怀大喊一声,却被阿大带来的那些人围堵在原地。
可茯欢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淡然无比地站在原地。
少女身上蕴含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只见她嫣然一笑让周围的有些人起了疑心,不敢冒然上前。
阿大毕竟是个粗鄙之人,以为茯欢是被吓得动不了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过是......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阿大就痛苦地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
茯欢将手中的瓶子随意的一扔,看着地上嚎啕不止的阿大,嘲讽地说道:“骂呀,你倒是继续骂呀。”
阿大现在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被眼睛火辣辣的痛感刺激得脑中一片混沌。
当然,严谨上来说得考虑一下阿大有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那些个村民们急忙跑过去查看阿大的情况,发现他一双眼睛通红不止,感觉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茯欢则回到谢孟怀身边,一改刚才冷漠的神情,又恢复了温婉乖巧。
谢孟怀紧紧地握住茯欢的手,刚才见她手中的扫帚被阿大扯掉,差点冲上前和他们拼命。
幸好茯欢先前留有一手,不然后果谢孟怀不敢想象。
刚刚茯欢在清洗碗筷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寻思着阿大这伙人不会善罢甘休,便把茱萸泡在瓶中藏进袖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茱萸泡水的效果相当于辣椒水,最适合收拾阿大这钟狂妄自大没有脑子的人。
阿大捂着双眼,可那嘴里仍旧不停地咒骂茯欢和谢孟怀。
恶毒的字眼从他口中吐露出来,茯欢琥珀色的眸子里凝上一丝凉气,随即在阿大面前蹲下身来。
“听说茱萸入眼先是红肿疼痛,若一时三刻不加以治疗,你这双眼睛啊可别想要了。”
茯欢用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的话却是让阿大煞白了脸。
他不敢再说一句话,挣扎地站起身让其他人扶着他去寻大夫。
茯欢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又适时的补了一句:“怪我健忘,刚刚一只蜈蚣不小心掉进茱萸水里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然后阿大脚步一滑,摔了个狗吃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这里。
茯欢收回视线,走到谢孟怀的身边,眉梢上扬:“哥,我厉害吗?”
谢孟怀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激动和愧疚夹杂在一起让他眼眸一酸。
是他没用,让茯欢跟着他受苦。
“欢欢......”
谢孟怀将茯欢搂入怀中,千言万语终究化为了这一声亲昵的爱称。
茯欢轻拍谢孟怀瘦削的脊背,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
——
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雨水将乡间的道路冲刷得泥泞一片。
谢孟怀的病症越发严重了,时常半夜咳醒。
他的药也都喝完了,茯欢便进城给他抓药,顺道看看家里的那个馄饨铺子。
一进城,茯欢按照脑中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来到抓药的药铺。
李大夫看到茯欢,温和地笑了笑:“小欢欢又来给哥哥抓药啦?”
茯欢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先把药钱结算了,等着李大夫抓药。
不知何时屋外又下起了小雨,幸好茯欢出门前带了件蓑衣和云移赠她的那把纸伞
想起云移,茯欢心知他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帮助自己。
可总归,他有恩于她。
“还是老样子,一次一帖,一日分早晚两次服用。”李大夫把捆好的药包递给了茯欢。
“谢谢李大夫。”
茯欢接过药包,披上蓑衣走出了药铺。
洵城街上有许多各色各样的摊铺,可生意好的只有那么几家。
家里的那个馄饨铺已经许久未曾照料,桌子和厨具都蒙上了些许灰尘,茯欢迅速地把那些厨具和桌子都清扫了一遍。
清理干净以后,她巡视了一圈周围的摊铺,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而小吃摊大多都是卖包子馒头胡饼这些面食,还有不少卖粥的摊位。
先前馄饨铺的生意也就一般,只有一几个老客常来,如果继续卖馄饨,很难在一众小吃中杀出一条路。
茯欢又在周围转悠许久,只可惜她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不然她一定把自己的厨艺充分发挥出来。
她前世虽然表面上是一名话剧演员,实则背地里是个拥有十几万粉的美食博主,自然对吃食有些研究。
只可惜后来,她的身体已不允许她再下厨。
而她也倒在了毕生最爱的舞台上。
思此,茯欢又不免觉得惋惜。
这时,不远处两个男子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唉你有没有觉得每日吃着这些面点,有些索然无味。”
“可别说了,这包子的馅儿越来越少,要不是别无选择,我也不会天天买它。”
“清淡的吃多了,偶尔也想换一换口味。”
口味......
茯欢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这附近的所有摊铺基本都卖清淡的小吃,口味比较重的很少。
既如此,她为什么不买一些区别于所有摊铺的吃食呢?
或者,她可以两种结合起来,同时满足不同口味的人的需要。
有了大致的方向,茯欢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
她本身就是重口味的人,可以说无辣不欢,对于售卖的吃食也有了想法。
她打算卖酱香饼,十文钱一个,制作酱香饼的材料家里都有。
但以防万一,茯欢还是打算去附近的集市上购买一些蔬菜和用具。
将所有东西装进提篮后,茯欢这才踏上了归家的道路,她准备明天一早开始动工。
柳溪村距离洵城不远,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徒步而来,茯欢亦然。
没曾想归去的途中竟是下起了暴雨。
天际泛着浓黑的墨色,乌压压的一片,豆大的雨珠将地面冲刷得泥泞不堪,行走十分困难。
雨势渐起,茯欢寻思着去附近避避雨。
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歇脚的亭子,她便加快了步伐,朝着亭子赶去。
好不容易到了亭子,茯欢总算能喘口气。
她从提篮里掏出已经冷掉的面饼,随便吃了几口补充体力。
谁料余光不经意的一瞥,手中的饼瞬间掉落在地。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距离亭子之外五十米的地方,一辆马车被压在了山石下。
茯欢把地上的饼捡起拍了拍,又揣进了提篮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毕竟是在新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青年,道德观念驱使她过去看看,总归能救一个是一个。
所幸周围的山石没有松动迹象,茯欢顺畅无阻地来到了马车附近。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