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初和小警员躲在灌木丛中喂蚊子的同一时刻,锦家房宅二层,锦流月站在窗边,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两个人,仿佛像在看二傻子。
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面,一顶大白帽子突兀地钻入成片的翠绿之中,不能更显眼了。
一开始注意到楼下的情况时,锦流月还以为是哪个坏人图谋不轨,意图对她动手。她观察了很久,直到白帽子底下的人抬起头,和旁边的人聊了起来,她才认出帽子下面的那张脸。黑了不少,也沧桑了许多。
没错,戴着白帽子的那个显眼包,正是李思初。
锦流月记得,上次她和李思初联系,还是在他出发去西安之前,他还非常确切地向她做出了承诺,一定会把她哥哥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那时候,她真切地相信李思初说的话,在家盼着他和自己哥哥能早日回到锦城。
思绪回到那一天。
她接到了一通未知号码的电话,来电归属地显示的是西安。
那通电话就是当地警察局的警察拨打过来的,正是在李思初从河中打捞起黑色袋子之后,发现袋中的人是锦明。
至此,锦明死了的消息传到了锦流月这里。
她忘记了那天接到电话,听到锦明的噩耗后,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直接失去了意识,不知身在何处。
回过神来,脑中只是不断地回荡着一句“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之后,当地警员再次和她联系,向她说明了锦明死因存疑,需要请求尸体解剖。她被告知,若是确认对锦明进行尸检,作为被害者的直系亲属,她有权出现在现场。
锦流月拒绝了这个提议,她对自己没有把握,不能承受亲眼目睹锦明尸体的痛苦。所以,她选择呆在锦城,当个缩头乌龟,闭门不出。
不知怎么,锦明遇害的消息在锦城也被流传开来,后来的几天,锦家房门总有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响起,手机也一直收到电话和信息的轰炸,吵得她忍无可忍。
一怒之下,她直接把门铃连着的线拔断了,手机关机,她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清净,但是清净得不久……
就在她与外界断联后的几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本来不想理会,不管门外的人是谁,希望他心里有点数,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事与愿违,这次和之前按门铃的人不一样,非常难缠,异常执着。如果她再拖延着不去开门,她怀疑门外的人会把她家的大门砸穿,或者直接破门而入也有可能……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面露焦急之色。
锦流月不知道他们有何贵干,看面前两人的装扮,难道是锦城派出所的警员?
门外的警员看见门开了,发现锦流月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直没人开门,他们要被吓死了,生怕锦流月也出事了,那派出所里非闹翻天不可。
他们对锦流月说道:“你是锦流月女士吧?我们是锦城派出所的警员……”
没等他们说完,锦流月便冷冷地打断道:“什么事?”
往常,锦流月对人的态度都是友好亲切的,很少有冷漠发火的时候。此时,她心情极度糟糕,不想听见任何人对她废话,于是冷眼相对。
两位警员也看出了这位受害者家属正处于悲痛之中,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他们解释道这次的来意:“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锦队长派我们过来,密切注意您的情况,防止那伙人趁机对您不利。”
听完他们的解释,锦流月默不作声。他们也摸不准接下来怎么办,在门口盯梢?
锦流月轻轻地回了句:“辛苦,我没事。”
然后,她就转身回到了房子中,大门“啪”地一声,被她关严实了。
“哎——”
他们还有个事儿没说完呢!
于是,他们急忙给锦正则打电话,汇报了锦流月的情况。
锦正则听完,深感情况不妙,看来锦流月那边无法提供什么线索了。随即,锦正则让他们在暗中看护锦流月的安全,直到他和李思初返回锦城,这个任务才转交给了李思初。
锦正则问道:“尸体火化的事情,锦流月同意了吗?”
这就是刚才没说完的事情,锦流月关门关得太快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拒之门外了。
“锦队,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她就把门关了。我们再敲一会儿……”
锦正则对这两个下属的办事效率有些无语,“快去吧,尽快拿到许可,西安气温太高了,锦明的尸体已经被水浸泡了很久,保存不了几天了。”
挂断电话,他们对视一眼,硬着头皮继续砸门。
要是再敲第三次,被砸的就不是大门了,而是他们。
锦流月,刚才进去以后,直接靠着门板坐在了地板上。没过多久又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她想刚才他们兴许是有事没说完,于是便把门打开了。
打开门一看,果然还是那两个人。
没等锦流月出声,二人就激动地说起了刚才遗漏的事情:“锦女士!刚才有个事儿没来得及说。现在西安殡仪馆那边开出了火化通知书,需要您的许可。”
锦流月听见火化二字,心头一惊,她哥哥只能在异地火化。
“我必须要过去吗?”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目睹那个场景。
按照流程,锦明的遗体在完成尸检、确认死亡原因后,尸体被暂存在了殡仪馆中,并且出具了火化通知书。
受害者家属同意后,七日内进行尸体火化。火化后,亲属就能直接将骨灰领回去。
至于家属是不是必须到场,倒没有硬性的规定。
他们回答道:“这个不强制要求。如果家属不方便,你可以签署一份委托书,殡仪馆那边火化完成后,可以送回来。”
锦流月点点头,说道:“那我签委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