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油然而生。
李思初自认为很有道理的猜想,被锦流月一句话就挑出了漏洞,完全不可行。
他面露忧愁,叹了口气说道:“我太难了,侦查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锦流月顺势说道:“那你还选这个职业,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李思初反驳道:“我刚才说得不够严谨。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活儿,但是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这话要是锦队说出口我也就信了,可惜,锦队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哈哈。”锦流月说道。
李思初无心辩驳,说道:“算了,我觉得你说得对,有时候阴谋论该用就得用。”
锦流月给了个台阶,问道:“什么阴谋?”
李思初聊会之前的话题,提醒道:“边弘觉得景飞会对他产生威胁?”
锦流月想起来了,“哦对,但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根据你们的调查,边弘是个很不错的人吧?景飞能抓住他什么把柄,以此来威胁边弘吗?”
完全没有思考方向,景飞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对边弘产生威胁呀。就事论事,如果景飞手中真有边弘的把柄,他一直没有暴露什么,边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锦流月提出了这个疑问,希望有人能解答她的这个问题。
李思初脑子转了转,随口答道:“如果景飞知道什么秘密,但是他选择配合边弘保守秘密,肯定是因为边弘给了他足够的好处啊。”
说到这里,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说道:“景妍!”
这下就能解释得通了。
锦流月问道:“你们之前调查景飞妹妹的时候,查到她是什么病了吗?有没有痊愈的希望啊?”
李思初摇头说道:“记不清了。我们当时只查到了银行转账记录,景妍的病历信息非常少。师傅呢?”
锦正则回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很严重的罕见病,景飞向医院付款的金额非常大。在警局中,边弘向景飞告别的时候说,他会给景妍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从他们的言语中,感觉情况不妙。”
李思初问道:“那边弘主动承担下照顾景妍的重任,应该是他手中握有威胁景飞的把柄才对吧?
既然边弘特意向景飞宣称会好好照顾景妍,那么他的潜台词是:你妹妹在我手上,不要轻举妄动。”
锦流月点点头,赞同道:“这样不管景飞知道什么秘密,都只能烂在肚子里,因为他妹妹在边弘的手上。景飞没有其他选择。”
这一猜想也得到了锦正则的支持,他说道:“这也能解释景飞前后不一的态度。边弘用景妍威胁他,景飞不敢轻举妄动,面对讯问时,一直是积极认罪的态度。直到景飞的律师开始为他辩护。”
李思初也想起来了,激动说道:“对啊!景飞知道这位辩护律师是边弘为他找来的。景飞没想到的是,这位律师竟然尽心尽责地帮助他,虽然这只是律师表面上演出来的。但是,景飞仍然相信了。”
锦流月顺势说道:“所以,景飞觉得他表哥对他释放了善意,本就心灰意冷的心感受到了温暖,再度萌生了求生意识?”
李思初听完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能说会道锦流月!”
所以,边弘为景飞找律师辩护,只是为了让景飞内心受到触动,在顾念表兄弟情谊的份上,把边弘的秘密带进监狱。
锦流月问道:“边弘的秘密跟这起案子有关系吗?会对景飞的判决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吗?”
意料之外地,她问完这句话,等来的只有面前俩人的沉默,以及两对紧皱的眉头。
“这是怎么了?说话呀二位!”锦流月说道。
李思初面露尴尬,他要是知道答案肯定立马就回答流月的问题,关键是他不知道呀。于是,果断点名道:“师傅,流月问你呢。”
锦正则神色疲倦,内心疲惫,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推脱道:“我回去想想。不管我们现在讨论出来的结果如何,都来不及对今天的判决扭转乾坤了。”
说完,锦正则正视前方,对他们俩人说道:“不如安心听判决,回去再想办法。”
法庭上,判决书正在宣读关于本案的罪名问题。
“景飞在深夜绑架、使被害人服用药物后昏迷,又将被害人投入河中,最终导致被害人溺水身亡的犯罪事实,是一个连续的作案过程,应当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评价。
景飞在案发第一现场,实施绑架行为前所携带的种种工具可以证明本次行动具有预谋。
景飞虽然没有积极追求被害人死亡的客观行为和主观心态,但是具有正常判断力和认识能力的人,应当能够具备判断受害者是否死亡的基本常识,并且应当能够预见到将锦明投入湍急的河流中很可能会发生溺水身亡的后果。
同时,对于被害人而言,景飞作为合作伙伴,并非是毫不相干的路人。景飞在目睹锦明处于生死不明的昏迷状态时,应给予及时的救助行为,避免危害结果的发生,但是景飞没有采取任何救援措施,而是将其投入河中后开车离开,试图逃避责任,对被害人的死亡听之任之。
从中可以认定,景飞在主观上具有放任死亡结果发生的心态,即间接故意,从而导致被害人锦明最终溺水身亡。
综上,被告人景飞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
听到故意杀人的罪名,锦流月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同时,景飞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想必他也没有料到,以那位辩护律师的吹嘘技巧,竟然没能让他摆脱故意杀人的罪名。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景飞二三十年的经历,倍感唏嘘。自小便承担了生活的重负,唯一的一个亲人景妍重病入院,景飞为此背负了巨额的治疗费。以为对自己很好的表哥,和为自己极力辩解的律师,原来是沆瀣一气坑害他的。
可悲,可叹。
无论如何,景飞不幸的遭遇都不能为他对锦明造成的伤害开脱。
锦流月转头对他们二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景飞,这辈子就别从监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