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看到定国公府上送来的帖子,如兰才恍然大悟母亲为何这么快就要回来。原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今年是六十整寿,想要大办一场。
平宁郡主虽平日里不怎么爱参加宴会,但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与她的生母乃是手帕交,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老夫人过寿她自是要去的。再者,如兰乃是新妇,也是之后齐国公府的宗妇,也该带着她出席勋贵间的宴会,认认这些通家之好,只听自己给她说道这些勋贵家的夫人是什么性子,家里有哪些人,不如她自己前去看看,定是事半功倍。有自己在一旁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郡主和国公爷回来的那一日,如兰早早的就起床,让冬青给她梳妆打扮,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对襟长袄交领百褶裙,手捧着汤婆子就往福熙斋里走。
待又看过一遍丫鬟婆子们收拾好的屋子,亲自试了屋里炭火的温度,才心满意足的坐在正厅里,眼神不住的往门外看,翘首以盼,擎等着郡主回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一个小丫鬟满脸笑意的前来报信,“大娘子,郡主和国公爷的马车已经过了二门了。”
话还未说完,就见大娘子疾步而去,刚出福熙斋的院子,就看见平宁郡主和身后跟着的林妈妈缓步而来,见如兰未披大氅,就这么急着出来了,平宁郡主忙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满脸慈爱的看着她道,“你呀,哪里就这么着急了,几步路的事儿,还值得你急匆匆的跑出来。”
如兰笑嘻嘻的看着一个多月未见的母亲,一边扶着郡主往屋里走,一边有些娇嗔的道,“如兰也是太想母亲了嘛,本以为母亲去庄子住几日就回来了,谁知竟住了小一个月呢。”
平宁郡主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同她抱怨,“还不是你父亲,记挂着他暖棚里种的那些花花草草,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如兰将平宁郡主迎到罗汉床上坐下,又让人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腿上,关切的说道,“这几日天冷,母亲刚从外面回来,别着凉了。”
平宁郡主笑吟吟的看着如兰忙前忙后的给自己盖好毯子,又要起身,忙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见她气色还好,才放下心来。
又想起元若在信中所说之事,一手摸上她的膝盖,将毯子也盖在她的腿上,语气中满是心疼,“膝上的伤可好些了?冲盈道长医术极好,他开的药定要按时服用,不可中断。”
“你也是,什么事都自己撑着,要不是这次碰巧冲盈道长给你把了把脉,难不成还要一直瞒着我们不成?”平宁郡主责备的话语里满含着疼惜。
“母亲~”如兰知晓母亲是疼爱自己,撒娇般的靠在平宁郡主的肩上,语气轻快的宽慰她,“您别听元若乱说,没那么严重的,平日里也不觉得难受,就是怕您担心,才没有和您说。”
“身子是最重要的,可不许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要是留下病根,以后阴天下雨的多难受啊。”平宁郡主轻拍着如兰的手,“听话,道长开的药要好好跟着吃,把病灶去了,可不能不当回事。”
“如兰明白的,母亲放心。”如兰乖巧的应下。
二人正说着话呢,就见林妈妈抱着几匹布料进来,如兰不解的看着林妈妈。
平宁郡主开口解释,“我让她去库房里找的,你看看喜欢哪个,让钱娘子给你做两件新衣裳,姑娘家的,出席宴会总要穿新衣服。”
如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平宁郡主,脸色都有些发红,“母亲,如兰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妈妈在一旁笑着开口,“大娘子就满足郡主这个愿望吧,郡主年轻时候总抱怨没个姐儿能让她打扮,如今有了大娘子,郡主可算是有了发挥的余地,一路上早就想好哪个适合做褙子,哪个能做裙子,这不一到家老奴就赶紧去库房里把料子拿来了。”
平宁郡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清呷一口茶,才看着如兰打趣道,“看看,喜欢哪个,咱们家大娘子第一次出门赴宴,总要穿件新的,好看的。”
“是,”如兰拖长了声音,随后看着那几匹布料,选了淡蓝色和浅黄色的两匹料子,平宁郡主见状,又指着那匹淡红色的布料,“这个做条百褶裙,冬日里穿的鲜艳些,看着暖和也好看,你又是新妇,这颜色也穿得。”
“是,老奴这就让人送到钱娘子那儿去,定给咱们大娘子做两件好看的衣裳。”林妈妈笑着让人把料子拿下去。
回来时见她们婆媳二人倒是分坐在床桌两侧,大娘子专心的看着账本,郡主则是手持一卷游记看的津津有味,林妈妈见此轻声关上房门,不再上前打扰。
转眼间,就到了定国公夫人寿宴那日,平宁郡主和如兰的马车到的时候,府门前早已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早有机灵的小厮认出了齐国公府的马车,急忙回府上报信,自有体面的婆子前来相迎。
如兰扶着平宁郡主进屋,冬青和林妈妈退后两步跟在身后。甫进屋里,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暖和的很。端坐在堂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虽上了年纪,但看着精神头极好,面色也和善的很,应该就是定国公老夫人。
见自己和母亲进来,忙起身相迎的应是定国公夫人,与母亲关系应是很好,一见母亲就打趣道,“以往的宴会总不见郡主,如今倒是舍得带着儿媳妇儿出来了,”
“今日是姨母的寿辰,我自是要带着孩子过来凑个热闹,给姨母贺寿的,”平宁郡主笑着回道,说罢,方带着如兰对着老夫人屈膝行礼,“姨母,平宁带着儿媳如兰给您贺寿了,祝您松鹤长春,福乐绵绵。”
“好好好,”老夫人让身旁的婆子把二人扶起来,眸中满是笑意的看着如兰,招手让她上前来。
如兰先是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微微点头,才莲步轻移走上前去。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细细摩挲着,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会,才笑着对平宁郡主说道,“这孩子,倒有些像你年轻时候,不骄不躁的,眼里透着一股子灵气,怪不得你急着要给元若定下呢。”说着,从自己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放在如兰手上。
如兰自是连忙推辞,老夫人强放在她手里,“好孩子,给你就拿着,是姨祖母给的见面礼,好好收着,不然祖母要生气了。”
“是,谢姨祖母。”
如兰会在平宁郡主身边站定,方有时间环视了一圈,只见屋子里竟都是各府上的当家夫人,不见各府的少夫人和女娘,还见到了墨兰的婆母吴大娘子和明兰的婆母小秦大娘子。如兰垂下眼眸,静静的站在母亲身旁。
平宁自是也看出来了,侧身对着如兰说道,“那些年轻姑娘们定是在旁边屋子里玩闹,你也过去看看。”
“是,”如兰带着冬青踏出房门,便有丫鬟领着一路来到了另一处院子子,一进门就听到屋里玩闹的声音,如兰方觉得松快了许多。
进得屋内,众位姑娘夫人各自行礼后,方继续之前的玩闹,三三两两的好不热闹。
如兰抬眸便见自己的好姐妹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儿杨英和与御史大夫的女儿窦琦嫣朝着自己摆手,她们俩是自己来了汴京城后在各个宴会上交到的知心好友,如兰一看见她们便急着到她们身旁去。
三人凑作一团,另两位自从如兰成亲后还未见过她,不住的盯着她看,只看的如兰羞怯的低下头,二人笑着放过了她。
小姑娘家凑在一旁自是少不了八卦,如兰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沈国舅”“张大娘子”“小邹氏”的字眼,眸中满是不解。
杨英性子爽朗,见此靠近了问她,“你竟不知沈国舅府上发生了何事吗,近日在汴京城里传的风风雨雨。”
如兰疑惑的看着她,两位手帕交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似是不知成婚前的八卦小能手如今成了婚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窦依依低声同她说道,“张大娘子前几日生了。”
“那不是好事吗?是哥儿还是姐儿?”如兰愈发不解,若是生产了,自是该往府上递帖子的,自己并不曾看到沈将军家的请帖。
“是个哥儿,但是听说一出生就没了呼吸,竟是个死胎。”
“什么?”如兰唬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个,似是在看她们俩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她又深知,没有人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