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们，是要去外祖父那里吗？”马车里一位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望着身边的端庄妇人，眼神活泼而俏皮，笑起来嘴角有个梨涡，灵动的很。
    那妇人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沉声回道，“嗯，你外祖父今日身子不大好，我们回去看看他。”
    “哦，”这少女缓缓靠在母亲肩上，有些闷闷不乐，“母亲，外祖母和韩外祖父还回来京城吗？”
    “回来的，你韩外祖父致仕，带着你外祖母外出游玩，京城是他们的家，还有你们几个小辈在，怎么会不回来呢？”
    说着，这妇人轻笑出声，“怎么，你外祖母他们离开还不到十日，这么快就想他们了吗？”
    “放心，过几日等他们到了一处安顿下来，会传信回来的。”
    那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笑声清脆悦耳，有些不好意思的伏在母亲肩上。
    顿了片刻，小姑娘犹豫着问出声来，“母亲，您，是不是不喜欢韩外祖父啊？”见母亲久久不说话，她连忙直起身来，摆着手，“母亲不要生气，我，我就是一时胡言乱语。”
    “你，为何觉得母亲不喜欢你韩外祖父呢？”
    小姑娘见母亲并未生气，放下心来，迟疑着开口，“我就是觉得，五姨母对韩外祖父很是亲近，也常常去韩家，但是，但是母亲对韩外祖父却是敬重有余，您每次去也总是趁韩外祖父上衙的时候过去看望外祖母，所以，所以才觉得，您，是不是不太...”
    “庄姐儿，你觉得母亲是个好人吗？”那妇人望着女儿的眼睛，柔声问道。
    “当然是了，母亲是女儿心中最好的母亲。”
    华兰伸手将女儿额边的碎发掩到耳边，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母亲曾经做了许多错事，对不起你五姨母，对不起你外祖母，就连你小时候，母亲也因着旁人的闲言碎语，因着自己的虚荣，苛刻的要求你学你不喜欢的东西。”
    “你还觉得母亲是很好的母亲吗？”
    庄姐儿闻言猛地扑到华兰怀里，“是，母亲是最好的母亲，小时候祖母不喜欢我，说教我的时候，母亲会把我护在身后，弟弟同我吵架的时候，母亲总是先教训弟弟，然后再同我们讲道理。”
    “庄姐儿知道的，母亲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不管发生什么，母亲在庄姐儿心中都是最好的母亲。”
    华兰轻拍着她的后背，想了许久还是开了口，或许这些话也确实没有旁人可以讲。
    “在母亲心中其实也是一样的。”
    庄姐儿内心很是疑惑，她知道外祖母是同外祖父和离之后嫁给韩外祖父的，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作为小辈实在是不清楚。
    但其实，外祖父对自己也很好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母亲很像吧，外祖父爱屋及乌。尤其是同外祖母和离之后，经常会把自己接到盛家去，还会亲自教自己读书习字，他对自己好像更偏爱了几分。
    “在旁人看来，你外祖父犯了很多错，他处处以盛家为先，将儿女甚至是他自己都放在盛家的前程之后，可在母亲眼里，他始终是我的父亲。”
    “我是家中长女，小时候，他抱着我去官署，手把手的教我读书写字，我的很多小玩具甚至是你外祖父亲手做的。”
    “他可能对不起很多人，但是于母亲而言，他永远是我敬重的父亲，是从小疼爱我的父亲。”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疼爱我的父亲，从小到大，他们都偏疼我，所以好像往哪边走都是错的。”
    “母亲~”庄姐儿有些哽咽，她紧紧的抱着华兰，似是在做母亲的支撑。
    “后来啊，我便想通了。他们和不和离，其实同我也没有很大的干系。不管他们是不是夫妻，不管他们在不在一起，父亲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母亲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可是韩伯父，他是我很敬重的长辈，对母亲也很好，但我，确实是无法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待。”
    华兰轻笑出声，“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之间的牵连其实都是因着你外祖母，只要你外祖母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话音刚落，就听马车外的小厮喊道，“大娘子，盛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