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我发觉自己是一个懦夫。由于对失败的恐惧而不去期待。
——《莎士比亚日记》,博尔赫斯
陈宇身上的风寒更重了。用胡帅自己的说法,那就是缺乏锻炼。于是,胡帅提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他要和陈宇一起,在距离派出所不远的公园里跑步一个小时。虽然陈宇同意了,但这三天来,他都找了很多借口放他鸽子。没办法,胡帅是第一次跟着胡帅出来,还把他新交的女朋友也给拉上了,这让陈宇很是不好意思。还有,这个公园,总是能让他回忆起自己与梁月月分别的那晚。这也是为什么陈宇不是很喜欢公园的原因。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期间闫皓的事情陈宇一直在跟进,张原野也是在验尸报告一出的时候才联系到陈宇,按照他的说法,当时闫皓被验尸的时候,在闫皓的肚子里面找到了一粒未被完全分解的药丸,药丸里面是一片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玲的双眼。
别说陈宇了,就连整个重案组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接着,所有人心中一沉。
会不会是,白晨涵有别的帮凶,在她被关进监狱的时候,她的同伴又在替她把未完成的工作给补上了?案情越发的扑朔迷离。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线索都被切断了。傅强本来还打算接下这件事,可是傅强的要求,被上面给否决了。
白晨涵的案子已经结案,可陈宇却没有听从领导的命令,擅自行动,这让上面大为光火,傅强和陈宇两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尽管傅强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可是上面却不愿意让他们继续受理此案,案件就交给了张原野所在的那个新成立的派出所。于是,陈宇对傅强充满了歉意,同时也一直在关注着张原野的进展。
而在闫皓遇害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在忙着破案。这半个月内,他们还专门跑到康平城,办理了一桩绑架谋杀少女的案件。因为闫皓的案子,再加上他的失眠,所以,陈宇从原本的感冒,变成了高烧。这两天,他都在康平城输液。
而这一次,关海滨的聪明才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一点是关海滨最先想到的,因为所有的女尸都是被剥光了下半身,并没有受到侵犯,再加上这些女尸的尿液也各不相同,因此他认为,这位女受害者很有可能是因为脊椎受到了损伤,导致了下肢瘫痪。顺着这种想法,他们迅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起案子的结果,实在是太惨了,连组员们都被吓破了胆,谁也没想到,绑架和谋杀两个美丽少女的凶手,居然是一个瘸子和他的母亲!
她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走上运动之路,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进行了大量的体能训练。之后有一天,小孩在一场练习中从高空坠落,造成了下肢残疾。到了现在,这位母亲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愧疚之中,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大的满足。所以,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他的孩子渴望着和别的女人一样的生活,他的妈妈决定让他去找保姆,然后用绳子把她们活活勒死。
案子破了之后,整个重案组的人,都恨不得把她打成猪头。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戴着一副面具。可是当那名警官跟她说出他的亲生孩子时,她却突然变得慌乱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后更是跪地求饶,嘴里一直念叨着“他还是个孩子”“他已经很惨了”等等。
“三十多了,居然还是个小孩!?”胡帅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在他还是很有自制力的。半个月后,重案组的人带着满身的倦意,回到了天水市。
当他们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两个熟人竟然已经走到了出口。
这两个人,一个是杨珊珊(胡帅的女朋友),另一个是梁月月。
一开始,两人还聊得很开心,但随着胡帅、陈宇两人的靠近,二者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杨珊珊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藏青色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职业女性,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沉默。其实,只有胡帅自己才清楚,她在熟悉的人面前,完全就是另外一种状态,喜欢吃高卡路里的小吃。她能打很令人兴奋的电子游戏;她也会去看那些比案发现场还要恐怖的恐怖电影,还会模仿那些受害者的样子,在自己的衣服上涂抹一些颜色,就是为了吓唬胡帅。而这种枯燥无味的聚会,她也很讨厌。她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了。
杨珊珊看到胡帅,也没有丝毫的羞涩,而是挽着胡帅的手臂,询问他是如何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将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让朱智臻等人都忍不住掩口轻笑。
很显然,梁月月就是在等待着陈宇的到来。陈宇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神情凝固如岩石,事实上,当他看见久违的梁月月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之意却充斥着他的胸膛!思念,紧张,兴奋,种种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膛里,让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连自己要走的路都忘了。
这两个多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面前那张美丽而又美丽的容颜。
梁月月和陈宇两个人站在队伍的后面。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陈宇和梁月月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火车站。随后,两人找了个简陋的咖啡馆坐下。此时,已经是五点多钟,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街上的行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匆忙地走来走去。两个人混在人群当中,又是笑又是打闹,像一阵旋风。
陈宇有很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仿佛只要一说出口,一切“坚持”就都白费了。梁月月抛弃了一切顾忌,突然凑到了陈宇的身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能装?你是不是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了,只是拜托阿臻过来接我?”
陈宇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不是说好了吗?”
“我要对你说的就是这个。”梁月月插嘴道。说完,她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去了这家幽静的咖啡厅。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下,放着两个杯子,里面放着两个杯子。陈宇端着酒杯,目光望向了车窗外,梁月月一直盯着他那张苍白沉默的脸。
“明晚的航班。”梁月月回答的很干脆。“我打算参加一个干部培训班,一年的时间。”
听到这悠扬的琴声,陈宇心中一动。“你做了一个对的选择。”陈宇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梁月月继续开口:“不过,我要跟你说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梁月月说到这里,眼神忽然间就多了几分坚毅和严肃。她走到了陈宇的面前,看着他那张焦急而无助的脸庞,就像是在宣誓一样。
“陈宇,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是迈不过去的。不过不要紧。我不会再来烦你,也不会让你有任何的负担。我是绝对不会喜欢别人的。”
陈宇双眼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就像是因为高烧而出现了故障一样,整整五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梁月月到底想说什么。直到最后,他看到了梁月月那坚毅的目光之中的坚决,他马上就垂下了脑袋,让那一丝轻微的卷发遮住了自己那略微有些蹙起的眉毛。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虚弱而无奈。
梁月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是她三个多月来,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能让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也不会反对。我这次来,就是要把我的选择告诉你,而且,我也不会再去考虑。”
梁月月的这个决心是如此的坚定,,让陈宇的眼睛都变得通红,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这是在白费功夫。”
“那么,只要你不希望我在这上面耽误太多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陈宇:“……”他很想马上给她一个承诺。可是,他却又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