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灯光下,赵玉书做了几个深呼吸,关好门窗,将衣袍脱下,只留一条短裤
他要再次尝试踏影步
虽然昨晚刚摔断了腿,但谁让咱好的快呢
大不了今天再摔一次,反正木板和绷带都现成的,直接包上
灵力运转,双腿开始原地跑,很快形成一道残影
开影界开影界开影界!
赵玉书全神贯注的盯住身下的影子,双腿已经快到他看不清自己的脚了
突然眼前一黑,仿佛有人吹熄了灯
老赵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有黑暗,这里没有方向,没有上下,甚至,没有时间
这就是影界吗?
赵玉书努力将灵力集中在大脑,神识如同水波般扩散开,顿时,以他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的景象尽入识海,如同一个大球般,连客栈一楼和屋顶都不曾遗漏
老赵努力想看的更远一些,发现无论怎么压榨灵力,都无法再扩张一分
原来,踏影步五重提升的不是移动距离,而是神识的范围,意之所及,身之即到
赵玉书心念一动,眼前景色顿时一变
赵玉书坐在客栈屋顶,看着天空一轮明月,右手遥遥虚抬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太白,请!”
赵玉书该庆幸他此时在屋顶,该庆幸客栈的士子们为了应对后日的大考,都早早休息,不然他这么一嗓子出去,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激动的夜不能寐了
次日一早,学会了踏影步的赵玉书心情巨好的睡了个懒觉,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才急急忙忙的把木板和绷带缠上,努力装成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公子,几个香江寺的大和尚来了,说要给士子们祈福,俺觉得他们是冲着您来的”,小机灵闪身进门,快速说到
“祈福?给其他人祈福,给我使绊吧,真是阴险,我本来以为他们敢明刀明枪的干上一仗呢,结果却是这等下作手段,小机灵,你去趟书院,帮我叫一个人,然后如是这般····”
小机灵得了命令,急忙去了,赵玉书不紧不慢的在房间洗漱完毕,终于等来了敲门声
“赵兄,方便进去吗?”门外的是欧阳问
“欧阳兄请便,门没锁,我腿脚不便,不替你开门了”
欧阳问进门:“赵兄可好些?”
“劳欧阳兄挂念,已不疼了”
“如此甚好,赵兄可方便随我下楼走一遭?”
赵玉书心下了然,嘴上还是问:“何事呢?若无大事,我还是不动的好”
欧阳问坐在床前:“楼下来了几位香江寺的僧人,说为我等士子祈福,求明日大考旗开得胜,王兄已经下去了,特叫我来喊你”
赵玉书呵呵两声:“子不语怪力乱神,若真是祈福便能高中,你我何苦寒窗十载呢”
我就不下去就不下去,看你们这群和尚能急成啥样
欧阳问摇头:“赵兄此言差矣,祈福或许做不得准,但听说香江寺的僧人是有法力的,点两滴符水,让我等明日灵台清明也是好的啊”
感情在你们眼中大和尚的祈福就是风油精啊
“行吧,欧阳兄先去,反正人多,我慢慢挪过去”
“我扶你下去”
“不必不必,我习惯了慢慢走”
欧阳问不再坚持,独自下楼,赵玉书慢慢挪到门外,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闹剧
当他出现在栏杆的一刻,下面的僧人也看到了他,但又不好直接越过排队的众人来找他,只能继续卖力的演戏
赵玉书笑眯眯的看着僧人们一圈圈的转圈,一遍遍的诵经,最后在钵中取几点清水点在士子额头,一套下来足有一刻钟时间
而楼下的士子排了二十几号了,等和尚找到自己怕是得中午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赵玉书眼一亮,小机灵带着刘祭酒走进客栈,走之前小机灵得了老赵指令,引着刘祭酒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自然好茶糕点送上,刘祭酒远远冲赵玉书点了点头,便装作不认识,由小机灵在一旁伺候着喝茶看戏
哪怕腿好了,这么一直站着也有点累,于是老赵回屋慢腾腾的搬了个椅子出来,坐着看
下面的僧人明显感到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冲上二楼狠狠的揍这个笑眯眯的瘸子一顿,但想到师兄的吩咐,不得已强行压下怒火,但作法的速度明显急切敷衍了很多
时候差不多了,士子们排到最后一个,和尚们转的有点头晕眼花了,嘴唇也发干发涩,只待做完这个喝口水歇上一歇,便上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小子,让他身败名裂,明日直接滚出东都,此生休想再踏入书院半步
而就在此时,赵玉书伸了个懒腰,施施然拄着拐杖,从二楼悠闲的晃了下来
“大师们,下个就到我了吧?”
和尚们咬牙切齿:“施主来得巧”
赵玉书坐在椅子上,八个和尚开始围着他诵经,本该慈悲宁静的经文竟让他们念出一股子戾气,果然,信仰本身无关善恶,只看使用者内心
“奇怪!施主为何印堂一股黑气萦绕不去,且让我仔细看看!”为首的和尚装作大吃一惊,站在赵玉书面前
来了来了,喜闻乐见的印堂发黑环节
赵玉书想笑,但觉得人家这么卖力的表演,自己如果不配合委实有点伤人自尊,于是也瞪大了眼睛:“啊?竟有此事?”
“这,这难道是恶鬼缠身?施主,你最近可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我去你个香蕉巴拉哦,亏心事老子没做,亏了一文钱的事倒是做了
“不可能啊,我到东都不过几日,每日里无非读书礼佛,大师你看我这腿都这样了,我能做啥亏心事啊?”
大和尚面色阴沉:“礼佛?可曾对佛祖不敬?”
“岂敢岂敢,我断了条腿,还坚持亲自爬了贵寺一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足见诚恳”
和尚被噎住了,愣了一愣:“若真如施主所言,又怎会被恶鬼缠上,你可知这恶鬼缠身之后,于己”和尚刻意停顿了一下,环绕四周:“于人,都大不利!大考在即,你可莫要害了其他士子”
这下轮到赵玉书愣住了,他本以为几个和尚说他印堂发黑,无非想从他身上诈出些银钱,消了昨日那口恶气,谁知竟然直接挑拨,势必要让他被其他士子敌对,甚至毁了他的大考
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王渊在背后听的眉头直皱:“大师,赵兄侠义心肠,为人正直,即便被脏东西缠上,我出些银钱,大师们受累摆个道场,帮他驱了便是,怎能说害了我们,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好兄弟,还得是你!
和尚冷哼一声:“这位施主谬言了,赵施主黑气萦绕,灵台一片混沌,必须去我寺面壁诵经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消解,若不如此做,这恶灵吞噬赵施主神志以壮大自身,不消半日,便足以离体而出,满客栈士子,到时均会被缠上,一个都跑不了!”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除了王渊和欧阳问之外,其他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
见此情形,和尚们对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大师啊,我有一个想法”,老赵撑着拐杖站起来:“如果我现在就去书院,借书院浩然气压它一它,不知这恶鬼,是否还敢作祟?”
为首和尚一声冷笑:“此恶鬼嚣张难治,除了我香江寺,谁也压不得”
赵玉书笑了,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
赵玉书转过头,刘祭酒放下茶杯,施施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