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长安城内逃走并不容易。
天牢的位置过于敏感,如此大的动静立即引来了长安县府衙的修士。
虽然顶尖的修士都被调进皇宫,但这些也不乏好手,至少有两个六重天领队。
三娘在前方开路,黑鹿把赵玉书夹在腋下飞奔,兰灵和不戒两个修为最高的人负责垫后。
不戒的波旬法相对上一般的六重天丝毫不虚,可兰灵就困难了,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压制。
而两个六重天也不急着拿下几人,只需要稍稍纠缠上片刻,就能让后面的其他修士跟上,到时候这几个闹事的修士一个都跑不了。
虽然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几人到底干了什么,但论罪不是他们的事,先拿下再说。
“你们先走。”不戒祭出骷髅头,准备以一敌二缠住两名高手,不然大家一个都走不了。
“这老和尚口气倒也挺大,今天让爷爷看看你们谁走得了。”两个六重天明显师出同门,配合默契兼之手段不弱,直接用一人只守不攻缠住不戒,另一人急绕过去截住三娘。
三娘只有三重天,哪怕兰灵紧急回援也绝不是六重天的对手,四人加一个不能动弹的赵玉书顿时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前方的修士准备出手先拿下一人时,三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几滴血滴落在脸上,随后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从身后传出。
那名负责拦截的六重天修士竟被人背后偷袭一招打飞,若不是偷袭他的人杀心不重,这下便凶多吉少。
众人皆是一愣,三娘只听得前方转角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随我来。
眼看着后面其他修士马上便要围拢过来,三娘一咬牙,当先追着声音跑了过去。
一名六重天重伤,另一名再不敢独自面对本就高他一筹的波旬法相和一个隐藏的高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人钻进街角消失不见,连追都不敢追。
犯人是朝廷的,命可是自己的。
“多谢大师相救!”几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幽深僻静的院落,院中站着一位老僧含笑相对,三娘急忙拜谢。
“是你?”赵玉书颠的快要散架,一路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终于停了下来,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六先生,许久不见了。”来的竟是福王郡主李彤身边的那个老僧。
一看两人认识,四人终于放下心来。
“先把六先生带进去吧,老衲看他伤的不轻,诸位放心,既然进了此处,哪怕皇上想查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雪山之中,衍悔独战书院两大内景,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或者说,占尽上风。
同样是内景,万启明一旦被阿离近身,莫说还手,连一丝招架的能力都没有,而如此强势的阿离,面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和尚衍悔,每一下可憾山岳的重拳便如同真的打在了山岳上。
岿然不动。
若不是孟衍神出鬼没的骚扰,说不定阿离早已落败。
“二先生,你杀意太重。”
衍悔步伐沉重,莫说对手是个内景,便是个身手敏捷的凡人武师,想打中他也不难。
于是他便不躲。
“对你,杀意再重都不算重!”阿离的每一拳都带着一团炙热的火焰,而打在衍悔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这不是老太监那种消磨与吸收,而是实打实的打进了海水之中。
衍悔感悟天地时,悟到的,乃是无边苦海。
“当年你不过两三岁,不该记住什么。”衍悔再次挥手,一把抓住了孟衍劈向后脑折扇,用力一甩,将孟衍自琉璃世界中打了出来。
“四先生,琉璃世界虽大,大不过老衲的苦海。”
孟衍呸了一声,再次消失。
“我确实不该记得,但你个老秃驴,不该坐在我父亲的尸体上!”一条火龙猛然暴涨,衍悔抬起双手,无尽海水夹杂着无数亡魂的哀叫,狠狠撞了过去。
“李离,你父亲是自尽。”
海水与火龙没有对撞,一道镜面凭空出现,火龙瞬间消失,然后从衍悔头顶落下。
“大师,若你心里没鬼,何必解释呢。”
孟衍从一旁落下,看着被火龙吞噬的衍悔,面带嘲弄。
“死了?”阿离落在他身旁。
“怎么可能,那可是大悲寺住持。”
大片的冰雪被火龙烧成水汽将半个山坪笼罩其中,水汽之中,一个老僧缓缓坐下,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毫发无损。
无尽的海水涌来,将雪山和三人一起淹没。
皇帝被老太监拉走了。
大悲寺住持去了雪山,这里只剩下一个张天师。
张天师很强,超出想象的强。
整座偏殿已经被雷电挤满,地上、墙上,甚至梁柱之上都刻满了龙虎山的五雷阵。
张天师死死盯住面前缓缓睁开的那双眼,握住桃木剑的手微微发紧。
“好小子,倒是让老头子我睡了个好觉。”
老头子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对面如临大敌的张天师:“秃驴呢?”
“不知,应该是去了那边。”
老头子笑了:“凭你一个,可拖不了多久,皇帝呢?”
“皇帝一死,天下大乱。”张天师答非所问。
“他活着也没见这个天下好到哪去,要动手赶紧,老子还得去救人。”
张天师眉头紧皱:“老神仙,咱们若打起来,西京都没了。”
老头子噗嗤一声:“你也配?”
夕阳西下,长安北侧,大明宫内,雷霆炸响。
赵玉书躺在床上,李彤面无表情站在旁边:“大夫看过,你伤虽重,但痊愈的速度快的惊人,书院的人,当真是处处给人惊喜。”
赵玉书咧嘴一笑:“没办法,人跟人的体质不同,不过若论惊喜,郡主你带来的似乎更多,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知道你被关进天牢,我就一直让人守在附近,看看谁想救你。”
“然后呢?”
“你我的盟约,依然有效。”
李彤指的是在江宁,二人约定联手对付太子。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借口。”
“需要它是借口的时候,它只是借口。”
赵玉书了然,需要它是一个盟约的时候,它就随时可以是一个盟约,性质的改变,完全看双方的实力以及当下的局势。
“皇帝惹怒了老师,别说太子,他自己都危险了。”
李彤看了他一眼:“书院的人虽然强大,但不该自大,皇帝若真这么好对付,就当不上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