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要到明晚整个岳州才会动起来，而红面具的出现，这节奏推快了整整一天。
一夜未眠，赵玉书在黎明时分，再次提审了两个可怜的小修士。
赵玉书和兰灵主审，三娘负责判断部分信息的真假，因为红莲教的很多规矩只有她懂，而黑鹿负责站在俩人身后吓唬人。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你们坐。”
赵玉书和颜悦色，两个小修士战战兢兢的坐下，身后是黑鹿那张黑脸，更离谱的是，这长得跟昆仑奴似的小子一对瞳孔竟然是黄色的，偶尔一张嘴还吐个蛇信子在自己后脑勺呲呲的晃荡。
这哪是人，根本就是妖怪啊！
“大，大人，我们知道的都说了。”
“别急别急，我还需要点细节，比如，你们仨，是一起巡视的吗？”
年长的小修士点了点头：“杨舵主生活比较，嗯，精细，所以常备了九个人轮流听候差遣，三人一组。”
赵玉书看向三娘，三娘点了点头确认对方说的是实话。
“都是修士？”
赵玉书不淡定了，红莲教一共才多少修士啊，你杨和一个人就用九个！
“大人说笑了，哪有这么多修士，就我们仨，小张也是刚开了两窍，还不到一重天呢，都不太算修士。”
赵玉书眼睛一眯：“那为何这么巧是你们三个修士一起呢？”
“呃，其实，不是我们仨个一组。”
刚开窍的小修士被赵玉书问愣了，急忙解释：“我本来是和李哥一组，我们带着另一个凡人，当时不是我们组当值。”
李哥就是年长些的一重天修士，听了小修士的话也跟着道：“当时该是另一组当值，然后刘哥来找我们，大家都是修士，平日里也相熟，说是天黑了，一起去折扇街喝杯酒，然后我们路过杨舵主的院子，便听到里头有声音。”
赵玉书身子前倾：“什么声音？”
“呃，不知道。”
嘶嘶，蛇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哥吓了一跳：“不敢瞒大人，我们俩没有听到声音。”
终于有破绽了！
“你是说，只有那个死掉的刘哥听到了声音？”
“是，刘哥说，是不是舵主回来了，然后就要敲门。”
小修士补充道：“我们说，此时不是我们当值，舵主也不喜欢别人打扰，不要多事的好，可刘哥不听，敲了几下门，无人应，他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听到这里，赵玉书明白了，这个刘哥是有问题的，他去找两个小修士喝酒是故意的，所谓的有声音也是子虚乌有，他只是需要两个人跟他一起见证有个红面具在杨和院子里，但他可能没想到红面具会直接杀了他。
刘哥是阴司的人，或者，是红面具的人。
那红面具杀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又反复询问了一会儿，两个小修士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也提供不了更多线索，赵玉书将两人送走，陷入沉思。
线索有了，却又断了。
“你觉得那个死者，会是阴司的人吗？”
兰灵站在他身旁问道。
“不太可能，阴司招人还是蛮严格的，低价修士我只知道有个张纯，而张纯心思狠辣，他的眼睛似乎也有点古怪，这个刘哥，从目前的情报来说，看不出被阴司招揽的价值，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连死在红面具手里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他的生死，对红面具的露面似乎根本无关紧要。”
兰灵摇了摇头：“那是红面具的出现完全符合你的猜想才行，如果他不是这么想的呢？”
赵玉书一愣，才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一直以为红面具只是为了露个脸吸引别人的注意。
自己太自负了。
“你是说，如果他的目的，不止是被人看到，而是·····”
“而是，杀这位刘哥，才是目的。”
“刘哥有什么值得杀的，还要用这种手法，哈！”
赵玉书猛然醒悟：“原来杀刘哥的手法才是目的。”
三娘扶着额头，有点跟不上思路：“吸血？”
“对！他就是要暴露这个手法，让我们往这上面去想！”
“目的呢？”兰灵还没想到关隘。
“告诉大家，阴司的人到了，另外，告诉大家，阴司的人掌握了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把一个修士变成尸体，说不定，利用这具尸体，还能把一个凡人变成修士。”
这个推断过于大胆，大胆到连黑鹿这种纯靠天资毫无修行常识的半个野人都被震住了。
“没有证据。”
兰灵最先冷静下来。
“现在没有，但我觉得很快就有了。”
“还是那句话，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但我觉得，阴司快要浮出水面了，另外，如果我猜的没错，马上就要有一个凡人变成修士了。”
凡人临时变成修士并不难，九峰山神都能轻易做到，按照护教婆婆的说法，几十年前也有旁门左道搞过类似的玩法，只不过下场都不太好而已。
阴司最近越来越活跃，难道他们掌握了能让人长久变成修士的办法？
这个办法的代价是什么？
赵玉书的调查被迫中止了，他的所有猜想都无法主动去验证，只能等对方出招，然而他连见招拆招的计划都没有。
敌在暗我在明，身为一个刺客，最讨厌这种情况。
赵玉书突然很怀念在襄州作妖的日子，自己身披两重身份，耍的襄州漕帮头晕眼花，连阴司都被自己阴死了几个。
可惜局势不由人。
赵玉书临时坐镇在杨和的小院，随时等朱火那边不停传回来的消息，地毯式搜查的效果非常显着，上一次藏得很深的谍子又被抓出来一批。
但让谍子们惶恐的是，这次朱火竟然没动粗，除了寥寥几位大人物，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谍报人员清一色被放走，排着队带到城门口一脚踹了出去。
一些精明的谍子很快从几个嘴巴不是很严的红莲教徒口中得到消息，这次搜查是因为一个叫阴司的组织在岳州闹出了大事，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管这些普通谍子，有多远滚多远。
一时间，刚刚逃出生天的谍子们手段尽出，这个情报被添油加醋成各种版本飞向整个大唐版图所有势力。
赵玉书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