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是得了皇帝的旨意,前来寻我回去?”
老赵头问道。
赵元镇微微颌首,“朝廷不知在此处斗法的是何人,仅仅是派在下来探寻一番。”
“至于来寻找老将军则是家父的主意,家父年幼时曾在你麾下效力,是以日夜想念,盼能与老将军在汴梁重聚。”
老赵头闻言,默不作声。
赵元镇一咬牙,说道:“至于在下也有私心,是想将那刀法学去,补足《九转金丹功》的残缺,好让世人见识一下我大宋的神威。”
听他这么说,老赵头哈哈大笑。
“傻小子,若是让你爷爷和父亲知道,怕是要毒打你一顿了。”
“我们的师尊曾言,这两门神功合二为一,必会引来杀身之祸,是以一人学了一门,并且互不相传。”
赵元镇不服气的说道:“在下心驰已久,只想见识一下全篇神功,好教大宋成为天朝上国,百姓们再不受战乱之苦。”
老赵头闻言,叹了口气。
“师尊之言,老夫不敢不从。”
赵元镇心头有气,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真是一个老顽固!和爷爷跟父亲都一个模样!
“对了,你爷爷和父亲怎么样?”
赵元镇闻言,恭敬说道:“爷爷前些年寿终正寝,父亲整日留恋烟花之所,怕是让老将军失望了。”
老赵头闻言,突然哈哈大笑。
赵元镇不明所以。
二人聊了片刻后,赵元镇还是无功而返。
失落的情绪深埋心底,甚至还有些愤恨不已。
等他离去后,老赵头拿起一边的小酒盅,一饮而尽。
“后生人不明白你父亲的苦衷啊,小皇帝若是担心你父亲拥兵自重,你家必然会有灭顶之灾,我那师弟去世,你父亲若不露出一副不求上进的模样,你还有命活到今日?你可是天赐的重瞳啊。”
老赵头缓缓说道,言语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深意。
“而且,你真以为皇帝不知道我在此处吗?他就是想借你来探我的虚实……”
想到庙堂的格局,又想到带着赵蟒南征北战的日子,老赵头的思绪渐渐飘远。
更是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和哥哥拜师学艺,而后成了师兄弟的光景。
那时候的他们,满怀豪情与壮志,岁月仿佛在记忆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他低下头,看着卧刀的手中,早已握了十多年的烟杆。
“弹指将军老,侠肝义胆剩多少。”
老赵头喃喃自语,往事如同一幅幅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他盘膝而坐,腰背不再如平日那般弯曲,反而挺得笔直,仿佛重新找回了当年的英气。
他的眼神也不再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亮而深邃的光芒,仿佛能穿透岁月的迷雾。
“红尘的这趟浑水,我老头子可不掺和了,此间事毕,便没我老头子的事啦,哈哈……”
老赵头爽朗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既有对过往的释怀,又有对未来远离纷扰的洒脱,笑声在屋内回荡,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力量,渐渐飘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
夏小酥看着赵雷打水,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愧疚。
今日一早,赵雷就魂不守舍的,自己和他说话也如若未闻。
莫不是真对我有意思了?自己昨天说了那些话,今天就……
这般想着,她又听到前院在起哄,当下走了出去。
“大嫂你别害羞啊。”
“谁是你大嫂!”
赵芳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娇俏的身影立在一群兵痞中间,细眉倒竖,双眸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当然是你啊,大嫂,到底是谁欺负你,快和我们说,我们帮你报仇!”
“不错,敢欺负我们大嫂,就如同在我们头上拉屎,哥几个教训他!”
赵芳越听越生气,她那纤细的手指猛地一拍桌子,就娇吒道:“放你妈的屁!”她那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十足的泼辣劲儿。
就在此时,方麻子赶了过来,他高大的身躯急匆匆地一把推开小弟们。
“干什么?造反?谁让你们过来的?”
小弟们闻言,无不哈哈大笑,一边起哄地撮合二人,一边说着暧昧的话。
“大哥你快哄哄大嫂啊,她都害羞死了。”
“是啊,这可怎么行,日后还要给哥几个拌菜端酒呐,这样怎么行啊?”
这让赵芳俏脸阴寒,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她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与愤怒。
“方麻子!老娘啥时候说要做你媳妇了?”
方麻子如遭雷击,他那黝黑的脸庞瞬间变了颜色,黑着脸将几个小弟都赶了出去。
他扭头看向赵芳,一张白嫩的俏脸全然是愤怒的模样,眉间也皱出了川字,让他好生心疼。
他那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想要伸出去抚平,却又不敢。
“妹子,我……”
“别叫我妹子!我叫赵芳!”
赵芳大声说道,她那灵动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怒火,她微微扬起下巴,那模样既有着一种骄傲,又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赵芳,他们不是那个意思。”方麻子人高马大,但此刻却不敢还嘴,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鸡仔。
他局促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慌乱。
“打住!打住”
赵芳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遍大声说道:“告诉你方麻子,咱俩绝对不可能,你趁早死了心吧,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无赖!”
她那婀娜的身姿在推搡间更显灵动,话音还没落,门外一群商贩走了进来。
“麻子哥,乡亲们过来问你,前些日子赊的酒肉布匹,啥时候能给钱啊?”
这些小贩们在集市上做事,前些日子被方麻子要了些货物,用来讨好赵芳。
多日过去也不给钱,他们只好抱作一团前来要账。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赵芳的脸越来越黑,原来那些东西的来路,是方麻子强取豪夺来的!
当下眼前发黑,有些立足不稳。
她那娇弱的身躯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
夏小酥连忙走上前搀扶,柔声说道:“芳姐别急,那些东西仅用了一些,我们退还给大家,剩余的我们给钱就是,权当是我们自己买的。”
赵芳这才冷静了几分,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
“姐姐,姐姐!”
赵雷慌忙跑了出来,眼里带着泪珠。他那稚嫩的脸庞满是惊慌。
“姐姐,爷爷睡着觉,怎么也叫不醒,他是不是不喜欢雷子了?”
轰隆——
一句话,赵芳和夏小酥如遭雷击。
连忙抢步冲进院内,小贩们也涌了进来,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来到老爷子屋内,只见他盘膝而坐,闭目而睡。
仔细一番探寻,老赵头早就没了气息。
“爷爷!”
赵芳立时嚎啕大哭,她那悲切的哭声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她扑倒在老赵头身前,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可哭了几声,顿时一头栽了过去。
夏小酥也是泪珠流转,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她一跳,赶忙扶住了她。
她那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努力地支撑着赵芳。
小贩们也顾不得要钱了,连忙去镇子上张罗丧事。
老赵头为人心善,多有助人,是以很快就操办了起来。
冷清的小酒馆络绎不绝的涌进来了人,赵芳赵雷夏小酥身穿丧服,跪在灵前。
方麻子立在原处,望着那眼神再无神采,甚至有些浑浊的赵芳,心中好像被刺痛了一般。
他想要走上前安慰几句,但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赵芳那悲伤的模样,心里满是愧疚与心疼。
夏小酥缓缓站起身,那白色的丧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开灵堂,那灵堂中的悲伤仿佛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走到院子里,她轻轻地抚摸着那头沽酒用的黑马,那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地打着响鼻。
她牵引着马车缓缓出来,正好遇到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方麻子。
方麻子那落寞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孤寂。
“大丧之日,你去何处?”方麻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落寞。
夏小酥轻轻跨上马,那动作轻柔而又决绝。
想着昨夜老爷子还馋酒喝,但自己只允许他喝了一点,当下深感愧疚。
她微微侧头,发丝在风中轻扬,缓缓说道:“去大名府给老爷子沽酒。”
她的声音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愁。
残阳如血,那如血的光芒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绯红。
马车缓缓远去,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影子在夕阳的映照下越拉越长,仿佛那影子也舍不得灵柩中躺着的那位老人。
凄美的夕阳下,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舍。
夏小酥的身影在马车上渐行渐远,而那灵堂,那老人,那无尽的悲伤,仿佛都被这残阳和远去的马车,凝固成了一幅凄美绝伦的画卷。
赵麻子愣了片刻,这才提了提快要滑到裆部的刀鞘,转身去值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