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这话，对秦江而言实在是模棱两可。
    要……要更坏。
    是多坏？
    是坏到什么样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是他们一起做坏事，还是将秦家人推向更坏更覆灭的极端呢。
    这人性的游戏，秦江玩得很开心，但在大小姐面前，他还是更倾向于被大小姐玩。
    只要大小姐喜欢，秦江也可以变成她喜欢的形状来契合她的行动与心理。
    即便，他明知……大小姐的心理实在算不上多健康。
    “咳……颜颜是觉得哪里不够呢？”
    “要怎样，颜颜才算满意？”
    “或者说……颜颜喜欢怎样的刺激，没关系作为颜颜的男人，我都可以配合。”
    秦江原本就搂着女人纤细腰身的手指蠢蠢欲动一般摩挲着。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颜凉。
    也只想要大小姐的眼中只有自己。
    一切想要试图侵占大小姐视线的人，他都想毁掉。
    难以抑制的，又让人头皮酥麻。
    原来，占有欲上头竟是这种感觉……
    “嗯，要阿江。”
    “颜颜就满意。”
    颜凉难得地得到这么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阿江，女人有些意外地仰着脑袋望着他，突然开心地往他怀里蹭蹭。
    香喷喷的发丝掠过男人的脖颈，酥酥麻麻……带起一阵头皮发麻的幸福感。
    大小姐这个“要”字，可就太灵性了。
    秦江被颜凉这么一蹭，心尖都软下来，低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抚摸上颜凉大小姐柔软的发顶。
    “颜颜乖……我就是你的。”
    “可以成为颜颜喜欢的任何模样……”
    这一刻，秦江的心里有什么在崩塌。
    重建。
    催化出一个新世界。
    然而，这样的改变，不管是颜凉还是秦江都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吧唧~”
    颜凉凑上去，再次在秦江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霸道阴狠的财阀大小姐也只有在秦江面前才会温柔小意了呢。
    “那么这里，阿江自己解决好了。”
    “秦家一直是阿江的心结，我要你亲自……毁掉！”
    那不仅仅是毁灭秦家，而是毁灭曾经那个一直以来习惯性对秦家忍气吞声，纵容所谓家人吸他血的……过去的阿江！
    不破不立！！
    颜凉一直没有动秦家，曾经是因为秦江死拦着以死相逼不要她伤害他们。
    而现在，则是在以此来衡量和推进阿江走向自己的步伐。
    如果被亲人抛弃。
    还要一味地以德报怨，那就是蠢。
    她要秦江亲手去打破，与……成人礼当晚的颜凉一样，即便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恶人，也要第一个把自己当人看！
    总归，阿江即便真的“众叛亲离”。
    他还有她呢。
    在这世界上，她永远是秦江不会凋零倒下的靠山！
    秦江也越发明白颜凉大小姐的用心，他回以大小姐安慰一笑。
    随即松开了颜凉，让她回到座位。
    两人刚刚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好似只是一场泡影一般，即便早就引起现场所有人暗戳戳的瞩目，但到底不敢看。
    直播的镜头更是特地切开了秦江与颜凉暧昧相拥的身影。
    秦云和秦舒云都彻底崩溃了。
    整个庭审现场简直就是大型臭蛋现场。
    秦舒云好不容易呕半天狼狈地抬起头，便看见秦江身影清冷理智，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告席位。
    秦舒云只觉得喉咙干涩，几乎痛苦得说不出话：“阿江……抛开秦云的所作所为不谈，至少……至少四姐从没想过害你。
    曾经一切针对，都只是误会，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放弃争取你的原谅的。”
    当然，也不会放弃让阿江弟弟放过秦云的祈求。
    不论如何，作为四姐……秦舒云并不希望孱弱的秦云被刺激，身体再次受损。
    毕竟……秦云身体太差，万一经不住受苦，在牢狱里出事，那就是她这个四姐也万死不辞的大事了。
    虽然她心底里的维护秦云的。
    可秦云间接导致她身败名裂的事情，已经悄然在秦舒云的心底种下了隔阂的种子。
    “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阿江四姐现在已经知道《寒风无尽》是你创作的了。
    那确实是一部好作品，才气锋锐，初在龙国影坛放映就崭露头角，让我拿下一座影后桂冠，我的荣誉里其实都有你的一份。
    四姐已经反思过了，我们姐弟不如合作，好好拿下这龙国影坛江山？”
    “只要你愿意答应四姐，四姐即便为你当牛做马也愿意……”
    秦舒云到底混迹娱乐圈多年，早就深谙自己被如此曝光之后，事业必然迎来低谷，再也爬不起来。
    可，她怎么肯甘心？
    秦舒云内心复杂，终于在脑海中思量出这么一个权宜之计。
    秦江是她弟弟，抛开送秦云坐牢的事情不谈，她只要把他哄好。
    跟曾经一样……秦江自愿把版权和稿子都无条件给她使用，这不就可以保住她事业了吗！
    可，这条路必然艰难。
    秦舒云清楚，所以她故意让秦江自己提条件。
    她不是没有反省，没有悔悟。
    而是秦舒云本就是一个把演艺事业当做命根子的人，只要能保住她在娱乐圈的地位，她就算给秦江跪下又如何？
    “噗呲……跟你合作？”
    秦江语气玩味地笑出声。
    “秦舒云，你还真是既要又要呢。”
    “怎么，你真当自己顶着一张丑不拉几的毁容脸且还没有丝毫作为编剧导演才华的自己还能在娱乐圈立足？”
    “当然，你或许还寄希望于你的毁容脸有救？甚至……还寄希望于秦云能够帮你修复容貌？”
    秦江一步步走近，他俯身，几乎是怜悯又轻蔑的目光自秦舒云的脸上扫过。
    她被砸臭鸡蛋时，脸上的口罩便早就掉了下来。
    她的毁容脸暴露于人前，自尊也随之破碎一地。
    可她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只要……只要能够保住阿云。
    她的脸就还有希望。
    可，此刻秦江的话，却让她心底本就对秦云已经萌芽了猜忌与隔阂的心又是一颤。
    杀人有什么意思？
    诛心！才是最痛快的。
    人性复杂而黑暗，一旦产生猜忌与怀疑，就会不断滋生邪恶情绪，牵引着你判决对方罪无可赦！！
    即便曾经最亲的人。
    互相猜忌之后，也会成为刺向彼此最尖利也最狠毒的一把利刃。
    “你……你什么意思？”
    “秦江，我承认你在创作领域的才华，但在医药学方面，秦云可是爷爷亲传……”
    秦舒云蓦然哽住，没继续说下去。
    “我是说，秦云久病成医，爷爷对他多有照顾，自然也教了他不少中医领域的知识，跟你这样四年前才得了爷爷几本医书启蒙的半壶水比起来……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你别故意血口喷人！！”
    秦舒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试图圆谎。
    但，无人发觉，秦江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周遭的低气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爷爷？
    那个所谓对养父母保证过亲自把他接回秦家会好好对他的秦老爷子？
    前世，他还真信了他的邪。
    可真正在乎他，愿意保护他的话，又怎么会一直以来躲在疗养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任由他几乎被秦家榨干自己的价值呢？
    而现在秦舒云说漏嘴秦云的医术都是秦老爷子亲自教的。
    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全家无论他怎么解释，自己特制的药膏都会被默认是秦云制作的原因。
    因为全家，除了自己这个“外人”。
    大家都知道，秦云虽久病，除了医不自医，几乎能解决全家的疑难杂症……
    而秦江，曾经只得了秦老爷子几本医书的馈赠，加上暗地里二叔的悉心指导，才对医术“略懂”“略通”而已。
    秦家人该信谁，几乎是一个死局。
    “法官大人，秦夫人使用的两支药膏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这一盒药膏有毒。
    人头参确实是大补且最难寻找的中药材之一，但用量的斟酌配比却只有最顶尖是医师才有足够熟练的把控力，用料不论多一克还是少一克……都是剧毒。”
    “好在，秦夫人用药量还不算多，只是引发了炎症和溃烂，恐怕要做手术取出腐肌，现在急需立刻得送去京市医院抢救……”
    这话。
    来自京市法院最牛化验所。
    秦舒云原本还与秦江死磕的身影突然晃了晃，浑身颤抖得摇摇欲坠。
    “不……不……这怎么可能？”
    “那盒药膏分明是二姐亲自配比，是秦云给的药方……为了区分特地用了不一样的盒子装置，这怎么会有毒呢？”
    “你们……你们是不是化验出错了……”
    秦舒云目光涣散，蓦然跪跌在地。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溃决堤。
    面容苍白又憔悴，胸口剧烈起伏着，即便是得知秦云欺骗了自己……她也没有这样的情绪。
    而此刻，她一时之间，竟生出了想要掐死秦云的怨怼情绪。
    秦舒云不敢相信，跌坐在地的她好像突然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苦涩地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看向秦云，艰涩开口：
    “秦云，你骗我？”
    “秦云，你是不是又骗我？就像夺走阿江弟弟为我准备的剧本稿子一般……你撒谎能够治好我的脸？
    故意让我看见你准备好的为我修复容貌的资料？”
    信任一旦崩塌。
    那就绝不可能再被拾起。
    隔阂一旦产生，两人关系破裂也只是时间问题。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满脸。
    嘴唇也忍不住哆嗦起来，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又仿若有一把刀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肝脾脏……
    “四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害妈妈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而且四姐，我从没说过那些稿件剧本是我写的啊，我只是想让秦江哥哥的努力能够得到你的认可而已……”
    “我从没说过，那些剧本是我写的啊。”
    秦云当然不会承认，他与秦舒云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更狼狈，腿伤严重的他只能拖着残缺的身体跪趴在地。
    此刻他几乎是匍匐向前紧紧攥住了跌坐在地的秦舒云的手臂。
    孱弱的青年面色苍白至极，难掩病态与虚弱，哭腔委屈。
    “我从没想过要占了秦江哥哥什么，秦江哥哥这么厉害，我一个废人哪比得上他……”
    他只是不主动承认，也不拒绝而已。
    他多无辜啊。
    为什么现在东窗事发，原本自己猜错了真相的姐姐们一个个都要埋怨自己呢？
    秦云此刻无辜无措，仿佛被冤枉至极的神态秦舒云那么熟悉。
    曾经，她是站在维护他那一方最坚定的一个。
    可现在，看他“装可怜”，她只觉得恶心。
    原来，从前的阿江，被误会又百口莫辩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恶心吗？
    而她，曾经却是秦云最强有力的一个帮凶。
    这样的意识，让秦舒云比吞了半只蛆还要恶心。
    “秦云，你不配叫我四姐！”
    “你说得对，你确实是一个废人……奶奶从你跟阿江出生就给你们算过命，说你是秦家小福星，也让整个秦家处处把你向云端。”
    “可，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那个灾星才对！你才是我们秦家所有人的劫难。”
    秦舒云只觉得自己意识都已经恍惚了。
    骂完秦云，她再次想要扑向秦江，好似想要抓紧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阿江……阿江……四姐真的很抱歉误会你四年！”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妈妈现在危在旦夕，需要做手术割掉腐肉，她烫伤的可是胸口啊……作为女人她如何接受得了？”
    “算我求你，你医术精湛，一定有办法让母亲不用手术就能消炎的办法吧？”
    秦舒云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比较过分。
    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确实有办法。”
    “但，不给。”
    圣母心？不存在的。
    重来一世，他要击碎的本就是秦家人每个人最在意的东西。
    而秦母江玉瑶，最在意自己作为母亲，作为妻子的身份不是吗？
    现在……她该有多崩溃呢？
    秦江挺拔的身影依旧一身孑然清傲谦谦如玉公子的姿态，衬得秦舒云和秦云更是与他云泥之别。
    “秦江！！”
    “她可是你妈……”
    秦舒云心口一阵阵钝痛袭来，无边的苦涩席卷将她淹没。
    秦江挑眉：“道德绑架？”
    “从法律意义上我已经不是秦家人，江玉瑶与我毫无亲缘关系。
    从人道主义出发……老子就是没有道德，你少绑架我！”
    秦舒云只觉得自己以及母亲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并且无边的愧疚感将她淹没到窒息……
    人性在回归。
    可，秦江早就不需要了。
    下一瞬，秦舒云突然捂住心口，生生呕出一口血！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这么痛苦……
    阿江的过去，成为了她的现在。
    “自食恶果”四个字，在这一刻具象化！
    ——
    绵绵：祝喜欢凉总的宝子们，七夕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