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天提着梁哲和妖豹,给夏樱发道传音,极速往回飞去。
妖豹看着半空中挥洒的黄水,嫌弃道:“老头,你这吓得…胆儿忒小,听你豹豹妹子一言,道个歉认个错,没多大事…欸欸欸…
你鼻涕咋从眼睛里流出来啦?还有…你哆嗦啥?不想听俺说?那俺长话短说,但说来话长。哎呀,你别哭嘛,听俺的,么有什么事过不去的。
比如像俺,像俺这么优秀的豹,本该灿烂过一生,结果忙碌一年到头来,遇到他便沉沦…哎呀妈,像俺这样迷茫的豹,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豹,你还见过多少豹?”
“闭嘴!”声如寒冰。
“哦…”妖豹像狗一样被拎着,寒风凛冽,呼呼震响。腰间大黑蟒蠢蠢欲动,愈发勒紧。
“欸欸欸…你这锁链,你别乱钻呐,俺还没投怀送豹呢!俺是矜持的…”妖豹很郁闷,这锁链像个蛇似的,乱窜乱拱的,它害怕。
“闭嘴!”
“哦…”
“欸,隔壁那大哥,你这黄溜溜的,连汤带水的…咋的,能加速呐?豹豹真服辣,咋还蹦出个黑不拉几的玩意。
咱真是同是天涯沦落豹呐,俺是饿豹这顿没吃饱,你倒好,上顿都整出来了…”
“闭嘴!”项小天气得要炸,这个狗豹叽叽歪歪嘴就没听过。
“哦,二三五…”
“谁是二三五?”
“打小娘亲就说,二三五吃豹…今天遇到你俺栽了,俺想着,你肯定就是传说中的二三五…”
“我让你闭嘴!”项小天脸色极为沉郁,仿佛能滴出水。
一柄铁刀祭出,悬于妖豹头顶。
“哦哦…俺睡觉睡觉,总行了吧,但愿这是场饿梦,但愿睡醒见不得二三五…”
“…”
不多久。
项小天将吓成猪狗的白须老头摔在地上,脸色难看道:“张…张青他被这老头杀了。”
宛如晴天霹雳,炸在苏念心头。
顿时瘫软在地。
难道…这就是天命难违吗?哪怕提前得知信息,哪怕小心小心再小心,也无法改变?
“这老头确实是梁哲,经脉丹田已废,交给你定夺吧…请节哀…”项小天说完,领着夏樱走到旁处。
噗嗤噗嗤噗嗤——
连续响彻一炷香才停歇。
“夏樱,搜魂吧,将此人永世囚禁魂幡。”项小天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
“好。”
“该你了。”项小天冷冷看着妖豹。
“主人…主人…有话好说,你…你别杀俺…”妖豹刚睡醒,一睁眼便是一摊烂泥的尸体,吓得豹魂魄散。
“主…主人…俺战斗力很强的,真的,还能给你穿豹纹看…俺会的可多了…”
项小天居高临下看着它,微微眯眼,声音如冰冷刀锋透过牙缝:“以后话能少点么?”
“嗯嗯…俺晓得啦。”
“开始吧。”
半个时辰后,遮蔽天光的茂密树林中。
灵豹乖乖杵在青树边,用嘴撕扯藤蔓,似在发泄不满,前肢正在缓慢恢复。
他感叹世事无常,本来岁月静好,自己是只无忧无虑的小豹豹,只怪饿梦打搅,害自己饥不择食,遇到个二三五,亏大了。
现在好啦,天天受制于人。
真的…要…豹炸啦。
忽然,一只通体银白的小猫倏然滚落出来,一出现便嗅嗅青草,拍拍乱石。
咦?不是猫,是只小白虎。
还是只公虎,好帅的小虎。
虚空微漾:“灵豹心中暗喜,这只小白虎如此空灵,必是高阶灵兽。俺从小关爱它,给它喂点豹奶,再投怀送豹,以后岂不是手到擒来…嘻嘻嘻…童养虎。”
“啊?”灵豹猛然窜起来,吓得魂飞魄散,“谁?是谁?”
项小天懒得理它,听夏樱一顿叙述。
拍卖会?八个月后?
旋即翻开梁哲储物戒,赫然发现其中居然高达六万灵石,这样算起来自己身上共有灵石二十三万灵石,中阶灵石五百块。
此处距离天星帝国不算远,不如先悄悄回去,半年后再来参加此处拍卖会。
一念及此,项小天磋叹一声,递给苏念几瓶丹药,“此些丹药你留着吧,我准备四处游历一番,半年后来参与浠水城拍卖会。就此别过。”
话毕,破空而去。
…
清晨。
北临城。
蓑衣青年,头戴斗笠,背悬铁刀,腰跨黑鎏金葫芦,行在春风里,漫步春雨中。
眉眼隐于斗笠阴影下,衣袍任由雨水打湿,映出宽肩的伟岸。
左拐进东街,向前七百步,右拐走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往前三百步,来到巷尾。
热气腾腾的酒肆,李老须发斑白,身板已然有些佝偻,手握成拳,一边咳嗽一边擦拭着木桌。
项小天将斗笠压了压,淡淡道:“来三斤肉,五两酒。”
“好咧,您稍坐。”
旋即自顾自摆好两个碗,掏出黑葫芦,倒满其中一碗。今日要好好尝尝两种酒究竟有何区别,想起最后一次喝父亲的酒,父亲说他那个档次,喝的和普通人不一样…现在回想,不免些许心酸。
离家六年,修为突飞猛进,可您的大仇仍毫无头绪,也不知何时才能…
正思索间,一道娇脆声打断思绪。
“客官,您的酒食。”
项小天低着头,四周一切尽收眼底。小姑娘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正俯身将酒肉摆上肴桌,倒上一碗,微微欠身,旋即离去。
二丫?
都这般大了…
她?不是得了肺痨吗?
怎么还…难道被什么高人治好了?
项小天微微摇头,自己操心那么多作甚,开启心眼术,凡人…
饮一口酒,入口微苦微酸,早已没了当初的血脉偾张之感。再饮一口黑葫芦倒出的灵酒,甘醇醉人似有暗香盈袖。
好吧。
不得不承认,父亲当年说的对。
什么档次喝什么档次的酒。
人呐…由奢入俭难呐…
旋即撸起袖子,大口吃肉。
吃饱喝足,迎着春雨,来到一处院子。轻推木门,入眼荒凉,遍地野草,隐约齐腰。石壁上爬满青藤和青苔,风雨中,数株风信子花摇曳多姿,绚丽且悲伤。
幼时练功用的石球,半截身子陷入满是杂草的淤泥污水,雨水滴答滴答落下,半边球面冲刷得洁白锃亮,却冲洗不去童年回忆。
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只萌哒哒小白虎滚溜出来。
昂~
小虎看到紫色的风信子花,倏然虎扑上前,嗅了嗅,用爪子轻拍两下。
它好奇地围着紫色花瓣打转。
半个时辰后。
项小天终于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声音。
虚空荡开涟漪,风断雨歇。
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
“项小天,先天雷仙灵根,仙灵骨。父亲项大海,母亲星雨。二十二年前,项大海身受重伤,为躲避仇人探查,将先天灵宝封印于项小天体内,悄悄将其交于项大力。
项小天十六岁开灵,二十一岁晋升道境,二十二岁卒。于星历年997年春,卒于项家小院。”
卒?
卒是什么意思?
项小天没听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