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雷声鼎沸,大雨倾盆。
赵府上下一片喜悦,入目是鲜艳的红。
然而新房内刚喝下交杯酒的新娘子在饮酒之后吐血倒地不起。
男人扔掉手里的酒杯,一脸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微微笑起来:“叶景澄,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把孟婆汤喝干净,下辈子投胎再嫁个好人吧!”
“为什么?”叶景澄不敢置信,但她此刻五脏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想说的话到嘴边只留下三个字。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的侍卫冲进来慌里慌张地说:“不好了,少爷不好了,晔王杀进来了,快走吧!”
“顾裕年?那个残废?怕他做甚!”赵亭方说着,从侍卫的腰间拔出刀来,往外走了。
叶景澄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簪子,往自己身上一扎,顿时吐了一口乌血出来。她正缓解了五脏六腑的些许疼痛,双手撑着地想要坐起来。
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粉色绣花鞋,她抬头一看映目是一张绝色面容,叶景柔,她的妹妹。
还没等她开口叫她的名字,一柄匕首已经刺进她的心脏。
叶景澄瞪大了眸子看着她,双眉蹙起来,为什么?
她眼睁睁的看着叶景柔从她的嫁妆里拿走一方匣子,如果她记得没错,那应该是祖母在她出门时给她的,里面装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
那匣子里的东西既如此重要,祖母又怎么交到她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手里?
最后一丝意识下,她只看到一名玄衣男子提着一柄带血的剑往新房走来。
她的魂魄离开身体后,她亲眼目睹整个赵府被顾裕年的人血洗,他踏入新房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却一改冷傲,抱着她的尸体泣不成声,恨自己晚了一步。
从前他双腿残疾,面容被毁之时,他们几乎毫无交集,为何他对自己却会有如此情感?她本想离开,可是她的魂魄却久久的萦绕在顾裕年身边。
直到有一天,一道陌生的魂魄出现在她身边,她看着那道魂魄跟自己一起萦绕在顾裕年身边。
看着他伤心欲绝到颓废,看着他日日在她坟前买醉,看着他把叶景柔带到她的墓前,一寸寸的割开她的皮肉让她血流殆尽而亡;看着他将皇帝除位,将相府的人一一斩杀;看着他扶新皇登基,看着他被新皇忌惮而迁出京都。
直到有一天,他受旨出军破敌,战死沙场!
“不要~”叶景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顾裕年死时的模样让她害怕,心痛,她看到他从怀里拿出一方绣了兰花的手帕子,在敌人的万箭齐发之下他没有丝毫挣扎,只是傻傻的攥着帕子,手上的鲜血把帕子染红,他不悦的蹙眉,又沉沉叹息:“澄儿,对不起,弄脏你心爱的帕子。”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久久的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眸子里的柔情,让她不敢忘记。
“小姐,小姐,你醒了。”耳边传来碧容的声音。
叶景澄被吓了一跳,在看到碧容的脸时,她有些不敢置信,碧容明明被祖母的一次责罚下,没能撑下去,香消玉殒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碧容?你……怎么在这儿?”
碧容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冰冰凉凉,她道:“小姐,可是做噩梦吓着了?!”
叶景澄更是不解,又看四周的环境,是自己在相府的晚兰苑,“现在……什么年月了?”
“庚子11年,七月初四了。”
“我……才十五岁?”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仿佛梦一场,她竟然回到三年前?
痛,太痛了。
不是梦,她真的代替叶景澄重生了?
“小姐,你怎么了,可莫吓碧容。”碧容去桌边倒了杯水给她。
叶景澄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她竟然重生在三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没有遇到赵亭方,还没有信任叶景柔,顾裕年还没有死。
她捶了捶额头,想到顾裕年死后她和叶景澄被一道白光笼罩,叶景澄抓着她的手跟她说:“求求你,如果重来一次,请你帮我爱他!”
想到这个事情,她的心口隐隐作疼,仿佛是叶景澄在为心上人落泪。
她喝了水,抓着碧容的手,边笑边哭:“碧容,这一次,我定会为她讨回属于她的一切!”
碧容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哭又笑,也不明白她说的她是谁,以为她是做梦梦到过世的夫人,安慰道:“小姐,碧容会一直陪着你,这相府人生地不熟,但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叶景澄抱着碧容,微微点头,六月初四,正好是她从江宁回到相府的第二日。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她就会在去给祖母请安以后被叶景柔推进池塘里。
上辈子叶景澄一直以为是自己脚滑,又加上叶景柔对她格外照顾,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怀疑自己为何会无故落水。
“谢谢你碧容。”她笑着点点头,相府啊,她跟这儿可还有一番争斗呢!
碧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面露憨色:“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打小就跟着你,小姐好,奴婢就好!”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景澄没有睡意,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出了一身汗便去沐浴更衣。
她从小被父母送上峨眉学功夫,一开始只为她能强身健体保护自己,结果她在跟着师父走过了二十个年头都没有等到自己的父母就来到了这里,或许就是造化弄人,非要她这个局外人来搅和这趟水。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叶景澄被罗氏等人算计,也不会如她一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融入相府,次次热脸贴冷屁股去讨好每一个人,结果落个被人利用,被人害死的下场。
既然她变成了叶景澄,那便将那些疑惑一一解开并带着她的所有记忆和情感为她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