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这日,叶景澄同尉迟燕回寝房路上,叶景柔忽然穿过密竹林出现在叶景澄面前。
“叶景柔?”尉迟燕见了她,伸手护住叶景澄。
“你到底对母亲做了什么?她为何哑了?你给她下毒了是不是?”叶景柔一声声的控诉,一边说一边哭,惹得周围的学子频频回头。
“我对她做了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叶景澄好笑的看着她,“她不能说话,会不会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呢?孙氏自己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遭到报应叶氏活该啊!”
“叶景澄,你怎么这么狠毒?狠毒到连母亲都加害!”她声音很大,若不是因她在哭泣,根本无人想象这是平日里温柔娴静的叶景柔。
“母亲?”叶景澄握住尉迟燕的手,走到叶景柔的面前,冷笑道:“她是你的母亲,可不是我的。即便她是叶家主母,她在我这儿也只配一声姨娘,更何况我已同叶大人断绝父女关系!”
“你是仗着自己成为晔王的床宠才如此嚣张跋扈吧,若非如此,你怎么敢对母亲下毒!”叶景柔这话一出,众人都对叶景澄议论纷纷。
慕容绍路过时见叶景柔哭了,立马走过来将叶景柔护在身后,“柔儿,她们又欺负你了?”
叶景柔抓着他的袖子只是哭,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尉迟燕看不下去了,瞪着他说:“慕容绍,你白长一双眼睛么?你看到谁欺负她了?”
“可不就是你们吗?”慕容绍看向叶景澄,朝着一旁呸了一声,“你这种不干不净的龌龊女子,竟然还能在太学上课,真是污了先生的圣学。”
“慕容绍,辱人清白可是要掌嘴的!”尉迟燕叫道。
“你也是个蠢货,从前不是一口一个晔王?如今怎么?你的好姐妹抢了你的心头好,连谁是谁非都不知道了?”慕容绍讥讽她,“也是,从小到大,你就憨,何时聪明过?怪不得如此被人算计。”
尉迟燕气恼的伸手去打她,被慕容绍一把推开,叶景澄扶住尉迟燕,舒了一口气道:“不打紧,慕容学子如此辱我名声,不如请太学的验身嬷嬷来,如何?”
“自寻死路。”慕容绍哼了一声,当即让人去请。
赵亭方坐在屋顶看着众人的戏码,他原是逃课到屋顶为避众人耳目,却不曾想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不多时,太学的验身嬷嬷来了,她们到屋里给叶景澄验身,出来时,叶景柔巴巴的走到她面前去,似是十分关心结果一般,抓住那嬷嬷的袖子,问她:“嬷嬷,如何?”
那嬷嬷轻咳了一声,说道:“她已不是黄花大闺女!”
众人一阵唏嘘,真应了叶景柔的那句话,叶景澄当真不知廉耻。
尉迟燕也不敢置信,难道小景和晔王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吗?上次她说晔王互定了终身是否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呢?
叶景澄打开门,走到验身嬷嬷面前,问她:“请问嬷嬷,如何判断我并非处子?”
“你……你的守宫砂都没了,还恬不知耻在此问我老婆子,当真不害臊。”验身嬷嬷甩了甩手里的帕子,满脸的嫌弃。
叶景澄笑了笑,将袖子卷起来,露出白洁的臂膀,只见她胳膊上的守宫砂赫然醒目。
上一次孙氏就想在自己身上刺字,剜掉她的守宫砂,只是没能让她得逞。犹记得上一世,叶景澄就是被她们按在地上刺上“娼”字,剜掉了守宫砂让她在太学被人诟病,被人耻笑,最后夫子不得已只能让她退学。
她将袖子放下来,“我的守宫砂与旁人位置不同,这也多亏了叶夫人啊,她一心不想我好过,怎会轻易错过这好机会?”叶景澄看向叶景柔,“谁会想到女子为了证清白将臂膀露于人前?即便有这样的机会或许已被当堂打死了!”
验身嬷嬷头上豆大的汗珠,她擦了擦汗,袖笼中的鼓包被叶景澄看个正着。
她抓住她的袖笼,笑着说:“嬷嬷月钱不少啊,我们家丫鬟的婶子也是个会验身的,不若我去引荐引荐,让她来太学同嬷嬷作伴如何?”
验身嬷嬷袖笼里的银袋子掉落在地上,银袋子的面料都是上好的天丝绸缝制的,上头绣着眼熟的牡丹花。
叶景柔慌了神,当即就说:“这嬷嬷不会验身多加学习便是,姐姐又何必咄咄逼人要告到忌酒跟前去呢!”
“今日被辱之人换做是你,你当如何?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尉迟燕瞪向叶景柔,她将那钱袋子拾起来,端详着上头的图案,道:“就这银袋子的面料也不是你一个验身嬷嬷能用得上的吧,况且这牡丹花图案怎得就如此眼熟呢?”
她将钱袋子打开,内壁上正有叶字刺绣,尉迟燕将银子倒出来,把钱袋子翻过来给众人看过,“这可是叶氏的钱袋啊!这上好的天丝绸除了叶相府里有,便只有宫中有了。”
“我……”叶景柔这下慌了,当即掩饰道:“那是我的银袋子?何时掉了我竟然不知。”
那验身嬷嬷随着她的话说道:“是了是了,我拾了这钱袋子也不知是何人的,这不,既是姑娘的,我便告辞了!”
尉迟燕还要阻挠,叶景澄拉住她的手,说了一句:“柔妹妹当真是财大气粗,一下子给人这么多银子,这换做是我,五两银子我还得斟酌斟酌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景柔抓着慕容绍的袖子,凝噎道:“绍哥哥,她又是这般阴阳怪气,柔儿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让她从回京就处处针对我。”
“姐姐若是不喜我,直说便是,不至于次次中伤我,毁我声名。”叶景柔又看向叶景澄哭诉。
“堂前验守宫砂已是不知廉耻,这样的女子你不与她交往才甚好。”慕容绍拍抚着她的肩膀,又看向叶景澄道:“你自己不知廉耻便罢,可别欺人太甚,否则我慕容绍不会轻易放过你。”
“好笑,就凭你?斗得过晔王吗?”尉迟燕反过来讥讽他。
慕容绍愣了一下,当即不敢说话。
尉迟燕冷哼了一声:“怂包!”
众人见此场面已经僵持,叶景澄本人都已经不愿意搭理他们了也觉得无甚趣味,便都散了。
叶景澄和尉迟燕回到屋里,尉迟燕将叶景澄的左手衣袖掀起来,的确白璧无瑕,再看右手手臂上的守宫砂,皱了皱眉:“孙氏当真过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景澄叹了口气,“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想避都避不了。”
“她如此过分?女子没有守宫砂若是被人诬陷,便是跳进关河也洗不清。”尉迟燕气恼的哼了一声,为叶景澄不值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婆子是被收买了,只有慕容绍那只蠢猪才会信叶景柔的鬼话。真可惜你这白璧无瑕的膀子被他们那些酸腐生看了去!”
“不打紧。”叶景澄笑了笑,她很想跟她说在几千年后的未来,大家不仅露膀子,这毒辣的夏日,大家还露大腿,露肚脐呢!
“叶景柔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也就慕容绍喜欢。”尉迟燕越说越生气,“她平日里背地里耍阴招也就算了,现在更过分,借着流言在太学里腌臢你!”
“好了,你坐下来喝杯茶吧!”叶景澄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又觉得背后痒痒的,就说:“你这么生气还不如帮我挠挠痒。”
“伤口痒了?”尉迟燕走过去,叶景澄已经褪了上衣,背后的伤疤露了出来,尉迟燕满是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那日太冲动,那个该死的赵亭方也不会伤到你。”
“不打紧的,都快好了。”叶景澄拍拍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饮了一口茶。
“对了,我哥给我了一瓶凝光露,我给你擦点。”尉迟燕说着,走到里屋去拿凝光露。
忽然门被一把推开,叶景澄吓得将杯子摔在桌上,连忙将衣衫穿上,再看门口的人,竟然是赵亭方。
赵亭方也没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就见到叶景澄白皙透亮的背部,薄背上的鞭伤赫然醒目。
“臭流氓!”叶景澄抓了桌上的杯子朝门口砸去。
赵亭方当即合上了门,靠着门板满脸通红。
“方才谁啊?!”尉迟燕跑出来问她。
“一只猪!”叶景澄没好气的骂道。
赵亭方听屋内的人骂自己,竟然没有恼怒,而是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才想着回自己的寝舍,却在女寝的侧门看到叶景柔和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儿说些什么。
她将银子放到那男人的手里,男人猥琐的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说道:“柔表妹,这事办好了,你怎么谢我?”
“银子管够!”
“我不要银子,我就要你!”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连我也敢觊觎!”叶景柔瞪了对方一眼,随即说道:“差事办不好,你就等着被我父亲灭门吧!”
男人这才正经了些,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还不滚?”叶景柔擦了擦手,只觉晦气不已,转身偷偷摸摸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