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叶景澄觉着自己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适的觉了,她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关节处仍然有些疼痛,想必是吃苏茹给的汤药,她的身体恢复的很格外的快。
她站起身来,轻缓的走到妆奁前,只见镜子里的女子容貌秀美却是一头白发,她想起自己之前的一头黑发再看这满头白发的样子心里竟五味杂陈,原来那些一夜白了头的人是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而失去了一头乌发还是害怕自己一头白发再无人喜爱。但她此刻,是前者。
只要生命仍在,不过一头白发而已。
她编了个甜美的公主编发,随意用飘带扎紧。镜子里的女子虽面无血色,但如此一看比之前更显精神。
对此她十分满意,走到门边去开门,才开了门正要出门去,却发现赵亭方竟坐在地上靠着门板睡觉。
她站在阳光里,看着这个日夜守护她的人,感动不已。
“阿景……”他喃喃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一只蚊子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他用手挥了挥,却并没有醒来。
叶景澄走过去,轻声唤醒他,谁知赵亭方一激灵,见了是她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他担心她的身体,目光中全是担忧。
“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直躺着也不是事。”她说道,“你去屋里睡会儿吧!”
赵亭方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长廊上,随即伸了个懒腰,说:“不睡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叶景澄拉住他的手,眸子里全是矛盾,“赵亭方,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事!”
赵亭方愣了一下,他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心里全是晔王,怎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他仍旧坦坦荡荡,他笑着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说:“我心甘情愿!”
叶景澄还想说什么,赵亭方却拦下她的话:“我不相信我比不过晔王,他是比我有权势,但我也不差,阿景,你尚未定亲,即便你心有所属,你仍旧还有选择他人的可能。我不会错过这个可能。哪怕,只有一分。”
赵亭方的话让叶景澄心中一顿,一时不知说他通透呢还是说他傻,但他说的很对,人不可能束缚在一个人身上,人生的变数何其多,倒不如过好今日。
他见她不再说话,笑着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头,道:“苏前辈的小厨房很快需要添置物资了,我们也该早点脱身离开此处,京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
“嗯,需要我帮忙吗?”她抬头看着他。
“不必,你只管养好身体便是。”赵亭方说着就往厨房而去,虽嘴上这样说,但他其实想在此处多留一段时日,能和她在这里远离京都的纷扰,逍遥的过一段田园生活也算是满足了。
苏茹醒来见叶景澄在廊前发怔,走过去埋汰她:“哎呦,今儿能落地啦?”
叶景澄见了她当即站起来朝她一拜,“晚辈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苏茹撇了撇嘴,扇着扇子让她起来,“你这身子骨才好,别整这些虚礼。”苏茹见她不动,又说:“行了,起来吧,省得那小子说我欺负你。”
“不是,我起不来了。”叶景澄无奈的咬了咬下唇,真尴尬呀!
苏茹这才弯腰将她扶起来,又送她去屋里坐下,“你说你瞎跪什么?折腾的还不是我?”
“抱歉。”叶景澄无奈的笑笑。
苏茹扇着风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既是从京都来的,我且问你,你可曾听过聂英这个人。”
“您与她是何关系?”叶景澄反问她。
“友人。”
“那您可知道聂英早年间已经过世了?”叶景澄道。
苏茹手里的扇子放下来,她攥的极紧,指甲盖都陷进了肉里。
“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她或许没死,她与我舅父仍有书信往来。”
苏茹喜笑颜开,问道:“当真?她还活着?”
叶景澄摇了摇头,一筹莫展道:“我也不知,只是听我舅父说起。”
“阿英没死!哈哈哈…”苏茹高兴的笑起来,捶了捶自己手,说道:“我要尽快出去,离开此地去找她。”
“前辈,此事还需详细问了我舅父。”
苏茹听了她说舅父,面色又沉下来,“问他做甚,自己去寻便是。”
“……”叶景澄不知如何接话,就听苏茹道:“当年若不是他那薄情寡性之人,我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他将我推入这不见天日的谷底,可曾有一日忏悔,可曾有一日记起我?若非她是阿英的兄长,我必定将他除之后快!”
叶景澄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关系,这苏茹喜欢聂卫平,而聂卫平又在系宁与人结婚生子,把前女友打下山崖,自己就跟别人开启了新生活,多少是有点渣男体质的。也不怪她对男人如此怨恨,这要换做自己,估计也与她一般。
“你是聂英的女儿,你不知道你娘的情况??”苏茹定了定神,看着她问。
“他们都说我娘因为生我大出血过世了,叶氏听信妖言说我是不祥之身,将我送往江宁自生自灭,不久前才将我接回。”
苏茹手握成拳锤在桌上,愤恨的说:“我就知道叶昌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我怎么劝她她也不肯听,不仅苦了自己也苦了你。”
叶景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聂英的事情也就只有叶家的人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了。
“你不必担忧,我已经接到消息,叶昌明已死,整个叶氏都已付出代价。”苏茹将叶氏灭门一事告知了叶景澄,她也是才收到的消息,京都可谓翻云覆雨,朝堂都换主了,幸亏她在这僻静之处不染世事,不然也会深受红尘之害。
“什么?”叶景澄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叶氏竟然被灭门了,她还有好些事情没有问清楚,叶昌明死了,罗氏死了,那聂英的事情就断了线,她再也无法知道当年的真相,更无法知晓上一世罗氏究竟给了叶景澄什么,而引得叶景柔要杀她。
难道一切都是天意,既然逆天改命,一切重来,或许会有另一种方式改变?
“你如此惊愕,不会对叶昌明那混账还念及父女之情吧?”苏茹打了打扇,不解的问。
叶景澄摇摇头,只说:“我母亲之事究竟还是想要问清楚,如今叶氏被灭门,当年的事情再想问清楚就不能了。”
苏茹沉默下来,见她闷闷不乐,就说:“如今江山易主,叶昌明已死,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处境,只管在此处多留一段时日。”
“前辈。”叶景澄仿佛想起什么,叫住苏茹道:“不知道前辈有没有晔王的消息?丰江的疫病是否已经解除?”
苏茹站在门口,外头的阳光明媚耀眼,晒在林子里的光影斑驳,她靠着门沿,看像她说:“听说晔王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