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悲伤无以复加。
    良久后，睁眼，“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傅浔手撑着眉心，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我之前只是凭直觉，感觉她是，我让阿芷看过她的后背，并没有小时候的胎记，后来我故意把我们在找她的信息透露给她，她急着跟我撇清关系，那时我就确定她是菀菀，今天你过去打了她一巴掌，她的反应更说明了她是菀菀。”
    “妈，她不想认我们，而您今天的那一巴掌她受了，大概是想还了您的生育之恩，然后跟我们两清。”
    叶智敏颓然倒在沙发里，精致的妆容早已不见，脸上泪水，脂粉斑驳一片。
    她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她哑着声开口，“会不会弄错？”
    傅浔坚定，“不会。”
    “那她这些年，过的好嘛？”
    傅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母亲的这个问题。
    他对苏青橙的了解也只比他母亲多那么一点点，她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没办法知道。
    尤其是她曾经经历了那么大的一个车祸，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当时有多疼？
    叶智敏见傅浔垂眸盯着地板，心里又凉了半截。
    试图找到她的女儿少吃点苦的证据，“她给沈家老大生了个孩子，而且沈家老二也喜欢她，应该不会吃太多苦吧？”
    傅浔望着他母亲，徐徐道：“她在孤儿院长到三岁被一苏姓夫妇收养，他养父母都是老师，经济一般，不过却视她为掌心明珠。”
    叶智敏心里终于安慰了点，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该谢谢他们。”
    “二十四岁那年她出了一场很大的车祸，跟她一起同出车祸的还有沈澜安。”
    叶智敏心又像被钝器击打过似的，“沈澜安一直昏迷未醒，那场车祸她也受了很重的伤是吧？”
    傅浔红着眼睛点头，“很重，差点失去了一条腿，还有。”
    “还有什么？”
    “她当时腹中还有个小生命都三个月了，沈景霄的，没保住，而沈景霄那时却在跟傅嫣订婚。”
    傅浔觉得他已经没办法说下去了，每说一句都像拿把刀子在割他的肉。
    一刀一刀，刀刀见骨。
    他把她弄丢了，她本该是千娇百宠的傅家大小姐却流落到外受了那么多苦。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叶智敏像被人抽了魂魄般，三魂七魄都游离出体，最后只留了一口气，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口里喃喃，“怎么会这么巧？”
    傅浔盯着这样的叶智敏，“妈，如果说以前的事是个巧合，那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就不是巧合了。”
    叶智敏面露诧异，“你什么意思？”
    傅浔：“傅嫣是不是有意无意跟你说了很多菀菀她道德败坏之类的话？”
    叶智敏：“是有。”
    傅浔：“其实，菀菀被她养父母教育的很好，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外面传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她没有在沈家兄弟之间左右逢源，外界传言她给沈澜安生了个孩子，那孩子其实是她在孤儿院领养的，而傅嫣的手也不是菀菀伤的。”
    叶智敏震惊，茫然，“那为什么小嫣说……”
    傅浔望着他母亲，眸底复杂，“妈，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又不想让你伤心，其实傅嫣她远远不如表面那样单纯无害，你可能养了一条白眼狼。”
    叶智敏万分愕然，“小浔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傅浔：“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你未必会信，我只是提醒你，她以后跟你说话，你斟酌三分再信，她如果能安分守己我不是容不下她，如果她继续动歪心思，特别是打菀菀的主意，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叶智敏一下子难以接收这么多讯息，还没等她慢慢消化完，人就先昏了过去。
    苏青橙没在公司楼下停留，而是把车开去了离公司有一段距离的停车场。
    坐在车里没准备下车。
    脸上醒目的五个手指印，跟谁都解释不清楚。
    沈景霄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拿着用冰的湿纸巾冷敷，试图让它快速消肿退红。
    沈景霄：“你在哪？”
    苏青橙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上班呢，怎么了？”
    沈景霄斟酌着出声，“我在你办公室，没看到你，我都知道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苏青橙什么也没问，默默给他发送了一个实时地址。
    十分钟后，沈景霄到了。
    他下了车，打开苏青橙副驾驶的门，躬身坐进车里。
    端看着苏青橙的脸，脸色臭的不像话。
    倾身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不想刺激她，可还是忍不住问，“她有什么资格打你？”
    有什么资格呢？
    苏青橙不知道。
    或许有资格吧！
    不过她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还对沈景霄莞尔一笑，“没事了，其实你没必要来一趟，等脸上手指印消了我就回去了。”
    沈景霄眼底是愤怒和疼惜交加，他手轻轻抚在还有些痕迹的巴掌印上。
    她皮肤很白，巴掌印就显得异常刺目。
    “是因为傅嫣吗？”
    苏青橙扯了一下唇角，“她觉得我伤害了她女儿，又对她儿子有想法。”
    她想，其实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似乎也无可厚非。
    只是自己并没有她说的那些指控。
    沈景霄见苏青橙提到傅浔他心里便堵得慌，虽然知道她对傅浔没那个意思。
    可傅浔对她，他不确定，傅浔这人一向隐藏的深。
    而今天又是傅浔通知他来找她，傅浔电话里的语气是焦急，是关心。
    他似乎比他还怕她受到伤害。
    沈景霄双手越过中控把苏青橙整个人捞起抱着坐在自己腿上，人裹进自己怀里。
    苏清晨额头抵着沈景霄下巴，听他低声呢喃，“她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我不会让你无缘无故挨了这一巴掌。”
    苏青橙抬头看他，他眼睛里倒映着她清澈温润的眸子。
    摇头，“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我也不想跟他们傅家有牵扯，所以你不用替我出头，我现在生活的很幸福，我不想这种平静的幸福被打破。”
    沈景霄：“不行，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你在我这皱下眉头我都心疼半天，凭什么她说打就打？”
    苏青橙眼窝发烫，心里笑自己没出息，从小到大都听不了窝心的话。
    沈景霄觉得她今天这状态不对，心里疑窦丛生。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青橙迟疑了一下，“没有。”
    沈景霄半信半疑，“等下还回公司吗？”
    “嗯。”
    “那我下班来接你。”
    “不用，我直接回家。”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我妈了。”
    沈景霄刮着她挺翘的鼻尖，笑她，“多大了，还离不开妈妈？那以后我们结婚了一定要跟岳母住在一起，要不然你半夜哭鼻子，我怕我哄不好。”
    苏青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