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听风阁重新装修了已有两个月,如今拆了高高的脚手架,倒能瞧见新装好的模样。
与京中端庄大气的建筑风格不同,重修后的听风阁却是江南楼阁的模样,飞翘的屋檐与门窗上精致的雕花都是派人从姑苏特地运过来的,大厅正中池子里的一座俩人高的玲珑剔透的太湖石也是工匠们费尽心思从太湖运来的。
“怎么样?我这执行力如何?”岑洛仪得意地向沈代玥邀功,她们一起画的草图经过不断的修改,终于从纸上跳出,不日后即将呈现在人们面前。
“是不错,反正我瞧了不管怎样都要进来坐一坐的。”沈代玥给她投去一个赞扬的目光,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军师,真正忙前跑后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站在岑洛仪身后的程一听见这话,连忙摆手谦虚:“没有,这次大都是辛苦小姐亲自过问的。”
“我不管,你们都是一家的,黑白不还是随你们说。”沈代玥耍赖,假装吃味,“岑姐姐你还和我天下第一好吗?”
“自然是和你第一好了!”岑洛仪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逗她。
有两个伙计过来,朝程一低语了一番,而后匆匆退去。
“厨房请的几位厨子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过去鉴菜。”这次除了南下去运了建材回来,还捎回来了几个厨子,今日叫他们都露一手,再择优留人。
厨房里油烟大,两个姑娘家就没去,直接在雅间等着了,只程一和两个伙计去监督着。
这间是整个酒楼位置最好的一间房,临湖的窗子打开刚好能看见被青山环绕的碧波,正值夏末初秋,出游的好时节。湖面上几只小船随波荡漾着,仔细看去,其中不乏一些成双结对的男女,隔了大老远的都能感觉到他们含情脉脉的眼神。
“上次你说伯父又给你说了两家入赘人选,怎么样?可有满意的?”沈代玥看着面前的岑洛仪,自然想到了前段时间她抱怨的事情。
说到这里岑洛仪就是一阵头痛,“我父亲不知打哪儿听说了我前未婚夫定亲的消息,气得恨不得我明日就结婚才好!”
“不过按你这样早晚是要挑个女婿入赘的,不如趁此好好挑挑,若有听话合眼缘的也不错。”在沈代玥看来,她既然迟早要走上这条路,不若趁早挑,相处中遇到问题,再换一个也还算年轻,不耽误啥。
“我爹给挑了两个,一个是京城本地人,为人老实,家中兄弟众多....”
“不行不行,”岑洛仪还未说完,沈代玥就急忙摆手,“这个绝对不行,家里兄弟多了,万一以后合起伙儿来打你家主意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麻烦还是不要惹。”
“我爹也是这样讲的,你别急,这边还有一个秀才,今秋刚进国子监,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岑洛仪拖着下巴惆怅地望着窗外,“条件听着尚可,不过是需要负责他之后学习的一应开销罢了,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无难缠的族亲,唯一位寡母,日后也定能安生过日子,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要将
往后余生全部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她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此人姓甚名何?既都在国子监,我回去叫谦哥儿多留意留意。”
“咳咳!”程一在外面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叩门进来,“小姐,各位大厨的拿手菜都烧好了,这就端过来给你们品鉴。”说着退至楼梯口朝下击了两掌。
其实这些个大厨前几日就到了,只不过有些个拿手菜需要提前腌制,故而便多等了两日。
每道菜旁都有一个编号,每轮六道菜中投出最优的四道菜,最终得票最低的两个厨子退回。
为了调和众口,岑洛仪特意多叫了几个人上来品鉴,程一也端着副碗筷坐到了岑洛仪身旁,每上一道菜,都不用她动手,自有程一亲自帮她夹上最好的一块。
脆皮乳鸽一上来,鲜嫩的鸽子腿立马就被摘到了岑洛仪碗里;红烧河豚,程一用公筷仔细将鱼皮反卷好,送入她的勺中;蟹黄汤包在蒸屉里颤颤巍巍,程一用扇子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送到岑洛仪面前......
沈代玥被蟹黄汤包里的汁水烫得直吸气,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意味深长。
一轮又一轮的特色美食轮番上阵,到最后甜品呈上来,这才算是结束。沈代玥已经吃地撑住了。怪她自己,遇到喜欢吃的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一道道下来,就成了这样。不像有的人好命,有人在耳边提点着。
最后一道菜也撤了下去,程一将众人的票都收了上来,当场统计好人数,同岑洛仪确认。
“这个师傅做的盐水鹅还没沈伯伯做的好吃,以后就去沈记卤肉铺拿卤菜师傅就不用再找了。”岑洛仪指着一个名字交代道。
程一也正有此意,应下后便去后厨告知结果了,淘汰的厨师还需再给上些路费与辛苦钱。
“如此就要辛苦沈伯伯每日多备些菜了,我等会儿就给份菜单里,按照单子上每日送来便是。”
没几日就是试营业了,先各种菜都多备着些,到时候再按顾客的食需另做调整。
“我父亲现在手底下请了两个人,还是忙得过来的。”沈代玥连忙点头应下,这些都是小事。她从刚刚心里头就一直惦记着一件事,眼看周遭的人都走光了,立马凑近岑洛仪悄声问道:“程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一句话没头没脑问得岑洛仪满脸疑惑。
“就是招婿的事啊!”沈代玥越想越觉得有戏,“你看他无父无母,长得也不差,跟着你父亲后面样样学得精,日后还能帮你打理生意。”
“我还当你说什么呢?”岑洛仪松了一口气,拍拍好姐妹的肩,摇着头说道:“不行,不可能的。我爹说程一要留着以后给我做总管事,若是给我做赘婿实在是委屈了他。”
其实岑来二的原话是:“这人呐!一旦有了本事又够着了权力,那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了。好姑娘,他若只给你做管事还行,多给些银子就是了。若是做了赘婿,我怕到时候姑娘你命都没了。”
岑洛仪当时没懂,现在也依旧没懂。照父亲这么说,若是有人想谋财害命,换个没本事的夫婿,难道就不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