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希芷,魏璟忽然发觉有几日没去如芷那边好好坐坐了,原本准备出府的脚步一顿,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走到半道上,就被一个丫头唤住,只母亲身边的报春,报春匆匆赶上来,低头就是一礼,毕恭毕敬禀道:“世子爷,大夫人那边叫您过去一趟。”
“母亲找我?”魏璟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知道了,我晚点去一趟。”说着就要顺着这条小径接着往前走。
“世子爷,大夫人叫你即刻就前去。”眼看着他还要往如夫人院走去,报春急得连忙躬身阻拦在他面前。
虽不知她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魏璟还是跟着去了,什么药去了不就知晓了吗?
就在他们转身走向大夫人所在的德馨院时,在无人瞧见的一条捷径上,一道身影先行窜出,抢在他们前头直奔德馨院而去。
“好端端的怎么派人来请平安脉了,府上往常有这样的规矩吗?”才小憩了一会儿就被叫起来诊脉,周言词这会儿也是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褔圆歪头认真地想了想,遗憾地摇摇头,“娘子,我从前只是个负责浣洗的粗使,没跟过主子不大清楚,不过女主子们都娇贵,想来也是寻常的吧!”
从前在昭县母亲也会定期请大夫上门诊脉开养身方子,可似这样单单诊了个脉就走的倒没见过,不过大抵京城的规矩不同罢了,周言词便也没放在心上。
德馨院在侯府的东北角上,从前院绕道走去倒也费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魏璟身高腿长的,将报春甩在身后老远,未有人通报就大步跨进了院子,与一位挎着药箱匆匆离去的大夫擦肩而过。
室内不似往常般热热闹闹的,母亲闲时惯喜欢那些个小丫头簇拥在身边的,怎么今日只有一个婆子在跟前侍奉着,再联想刚刚那个大夫,难不成是母亲身子抱恙?
还未待魏璟开口询问,一直阖目不语的大夫人睁开眼晦暗不明地扫了他一眼,抬手让身边的婆子退了下去,婆子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除了屋内母子二人,无人知晓这日下午,俩人到底在屋内说了些什么。只知那日世子爷从屋内出来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倒是负责书房打扫的小厮倒纳闷得很,怎么世子爷将这些个《诗经》、《楚辞》、《易经》这类的书籍都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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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新从侯府出来后便知此事算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的顺利,急得就往清水胡同赶,迫切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付琛。
怀着一颗似箭的归心,厉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自家小院内,捋顺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只见付琛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手头正在看的书上。
“从定华侯府到清水胡同共经过六条街口、三处集市、食肆若干,你,就这样空手回来的?”隔壁家的大黄回来还知道衔根树枝呢!
见厉新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他无奈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中午的面条本来够我一人吃三顿的,我们中午一顿就吃完了,晚上咱们没饭吃了。”
“哦!”话就是要说明白嘛,还当什么大事呢?厉新大腿一拍,上前拉上付琛就走,“我带你找周弟,他们家开食肆的,待我们留到晚膳时分,他总不能少了我们一口吃的吧!”
付琛这算明白了,合着他们厉家的万贯家财都是省出来的,家里出了这么个会精打细算的主,这阖家上下再富个三代也不成问题啊!
“阿玥,家中的胰皂放哪儿了?”无人应答,周言谦悬着双滴着水的双手起身朝屋内张望着,“阿玥?表姐,表姐?”
西厢的房门倏地打开,一道倩影一闪而过,飞快地砸下一块胰皂,在周言谦面前溅起一片水花。
“都说了,叫我表姐,谁许你叫阿玥了!”门重重摔上,只剩下一脸莫名与不知所措的周言谦独自坐在水井跟前。
就在周言谦开始反省到是不是今日进门先跨的左脚而非右脚时,敲门声应声而响,原来是厉新与付琛二来结伴而来,倒是罕见。周言谦后退一步留神看脚下,很好,俩人都是右脚先跨进来的。
“啪”的一声,西厢房门又传来一声巨响,将站在门口的三个人齐齐吓了一跳,沈代玥板着张脸收拾妥当出门准备去合味楼。
“玥妹妹好!”厉新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之道,立马笑嘻嘻打了声招呼。周言谦警觉地冷眼旁观着,沈代玥见到厉新倒意外地扬起了张笑脸,简单行了一礼后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啊你?惹到我玥妹妹生气了。”厉新满脸怪罪地看向好友,而后者也正二丈摸不着头脑,回以一脸无辜。
可能当真和哪只脚先踏进门有关吧!
坐了许久,眼看着周言谦和付琛这两个书呆子怕是要聊到天黑,厉新在一旁无聊得揪起了院子里的杂草,待一院子杂草揪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周言谦终于起身,“我要去双福街上自家铺子一趟,不如二位一同去逛上一圈。”
厉新等了半天就等着这句话了,不待付琛反应,立马丢掉手中的杂草跳起来,“还等什么?快些走啊?晚了盐水鹅都要卖光了!”
正逢降温,学院这次多放了两天,给学生们多点时间来准备衣物,不用急着赶回国子监。反正这边过去也不过是两条街道的事,三人索性慢慢走,就当是难得的散心了。
落日掉在山头洒下一片余晖,立了秋后天色是黑得一日比一日早了,这才不过申时,就已是一副金乌落幕的景象了。
路上的行人与马车也变走得匆忙了些,在这匆忙中,一道清丽的嗓音显得格外悦耳,“周公子,这么巧竟在这儿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