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呀！”
    何珊陪总经理把客户送走，两人同时折返走进电梯，总经理转头看着何珊，欣慰得直点头。
    “不错啊小何，今天表现得很好！”
    “谢谢李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同样是工作，很明显你就有用心在对待，客户只是咳嗽几声，你就有注意到，还特意给他买了雪梨汤，那老板非常开心，一直跟我夸奖你啊！”
    “谢谢李总，你平时那么忙，如果我能帮你分担一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何珊快速暼了眼电梯上升的数字，真诚道：“我刚转正不久，多学点是应该的！”
    “像倩姐她也经常给我安排一些她的工作，给我练手，我觉得我学到了很多，以后一定会做得更好！”
    “非常好！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人这股热情，看好你啊！”
    电梯门打开，话题也霎时终止，两人刚好和茶水间出来的周倩碰上。
    周倩端着泡好的麦片牛奶，看见总经理时，突然有些尴尬。
    “李总好，呃…喝牛奶吗？”
    “不用了。”
    总经理语气极速冷淡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小周啊！这次的事情，是你太粗心大意了！做事情肯定要未雨绸缪，怎么可以临时抱佛脚呢？万一今天没有小何帮忙，你怎么办？你要怎么做？”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嗯，我知道你怀了孕，难免精力不如以往，但该做好的，还是要做好，不然…”
    “放心吧李总，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嗯。”
    等总经理离开，两人同时朝对方翻了个白眼，走廊上一人一边，一言不发回去办公室。
    “阿珊，你回来啦？”
    陈慧赶忙凑近过去，开始八卦：“你好厉害啊！居然敢主动站出来，是我我都不敢，万一搞砸了呢？”
    “不会啦，只是订个咖啡而已，有什么难的？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好的！”
    “诶嘘～”
    陈慧食指抵在嘴边，疯狂朝自己身后使眼色，何珊往她后方一瞥，果然，周倩已经黑了脸，朝自己翻白眼。
    何珊轻松一笑：“我又没说她，怕什么？”
    我就是在说她！又怎么样？
    何珊内心暗爽，靠回椅背，点开电脑屏幕开始工作。
    “啪！”
    一份蓝色文件夹甩在桌上，周倩站在何珊办公桌旁，双手环胸理直气壮：“这份数据报告你弄一下，按我之前教你的那样，快一点！”
    何珊缓缓抬眼，快速思索一秒，微笑道：“好。”
    周倩上下打量她一眼，终于有点扳回一局的快感，满意转身离开。
    果然，还是那个懦弱的人！
    陈慧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瞟，最后凑到电脑桌边，压低声音道：“阿珊，你要是不想做，就直接拒绝吧！老是这样帮人家干活，都养成习惯了！你这相当于干两份活了！”
    “没事。”
    何珊淡淡笑道，神色自若，翻开文件夹粗略看了几眼，点开微信聊天框，周倩已经把电子档发了过来。
    何珊点开文档，装模作样敲打键盘打着数字，实际上文件中一点数据也没有出现，故意拖着时间。
    十分钟后
    “好了没？”
    “还没有，稍等一下。”
    何珊神色慌乱，双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周倩站在旁边一脸烦躁：“怎么还没好啊？一点活都干不好！啧！”
    周倩回去拿起自己水杯，再次离开办公室，没有注意到身后同事们的眼神，大家无形中也对何珊多了些同情怜惜，更加靠拢她这边。
    几分钟后，周倩回到办公室，再次追问：“还没好啊？太慢了吧？！”
    “啊对不起…”
    “不是，你行不行啊？一会我就要拿这个报告去开会了！”
    何珊抬起头，一脸委屈，底气不足试探问：“要不你来做后面的？”
    “我来做？！那我刚才还要叫你干嘛啊？还不快点做！”
    周倩气上心头，语气俨然是位大老板，见同事们目光转来，又怂了几分，压下语气：“别浪费时间了，快弄！”
    “哦。”
    周倩心情愈发急躁起来，回到座位一看，距离开会时间只有10分钟了！
    五分钟后，部门经理来到办公室门口：“周倩，那报告做好了吗？”
    “哦，蔡经理…”
    周倩有些慌乱站起身，不敢乱开口，目光瞥向右前方何珊的工位，见她朝自己点头，才自信点下头：“做好了！”
    “那走吧。”
    “好！”
    周倩上前夺过何珊手里那份文件夹，也没有时间多看，只道：“下次快点！”
    “哦。”
    何珊扭头看着她离去，嘴角微微勾起，一副坐等看好戏的姿态。
    “你这什么情况啊？！数据全错，这还是一份报告吗？！”
    不到十分钟，办公室里果然传出经理暴躁如雷的咆哮声，大家纷纷探头出来围观，周倩抓着双手大拇指，暼向桌上那份乱糟糟的文件，不敢吱声。
    “李总刚跟我说了你今天的事，现在你又出差错，你工作能不能上点心啊？！”
    “这…这是因为…”
    “你不要给我找什么借口！”
    经理暼了眼周倩的肚子，毫不留情训斥：“怀孕也不是借口！公司给你发工资，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整天浑水摸鱼！工作做不好，又压榨其他员工，这样子公司留你干什么？直接让别人做就好了！”
    “不…我是…对不起，我马上去改…”
    “出去！”
    周倩讪讪低下头，接过那份乱糟糟的文件，走出办公室，看见几个人头极速缩回，还有一些同事匆忙跑开的背影，越发感到羞愧。
    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领导这么骂过！
    “啪！”
    文件夹狠狠摔在键盘上，周倩对着椅上的人，气得双手握拳，脸颊通红：“你坑我？！”
    “倩姐，怎么了？”
    面前的人还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周倩拳头紧攥，差点一巴掌扇过去，也顾不得同事们的眼光，大声道：“你还敢装傻？知道我是要去开会用的，故意弄错数据来害我是吧？”
    “啊？弄错数据？我没有啊！我就是照着你教的算出来的呀！”
    “你…”
    “诶倩姐，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本来就是你的活，你自己偷懒要找别人干的，出了差错你就自己忍着呗！”
    “对啊！要是怕出差错，你就别叫她干啊！何况这本来就不是她的活。”
    其他两个男同事忍不住出声道，其他同事没有参与，却也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等着吃瓜。
    “不是，她工作做不好，我还不能批评她了？！”
    “那这个也不是她的工作啊！你又想别人帮忙，又想快，又想做得万无一失，好家伙，这是多了个免费打工人啊！我也好想要啊！”
    “我也是！”
    两人嘲讽笑了笑，又朝不远处的何珊道：“阿珊，以后你就记得不要好心帮人家了，做好了没有感谢，做差了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的！”
    “哦…”何珊懵懵懂懂点头应下。
    “诶你们…”
    “小何。”
    见经理走进办公室，周倩立即收起表情，要骂人的话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蔡经理，有什么事吗？”
    “你也工作不久了吧？是时候自己学会跟项目了，这个项目转接给你，具体事项找你倩姐给你交接。”
    何珊表面佯装诧异，没有立即应下。
    “蔡经理，她还不熟练，不行的…”
    周倩刚要阻止，经理的目光却冷冷射来，转向何珊时缓和道：“就这么定了，好好干，不懂的可以问问其他同事，千万不能胡乱忽悠！”
    “好的蔡经理。”
    “加油！做好了，这个项目提成就归你了！”
    “谢谢蔡经理。”
    周倩忽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也花了不少心思，就这么白费了？！
    “蔡经理，她真的不行的！这份数据就是她做的呀！你看她做的多烂…”
    “你的意思是，我交给你的工作，你让别人去做，那你都在干嘛？等着领工资领提成吗？”
    周倩再次哑言，怎么一下子就把自己堵死了？？
    气氛愈发诡异，仿佛冰冻到了极点，何珊瞥了眼吃瘪的周倩，压下内心的得意，道：“没有蔡经理，倩姐只是担心我做不好，帮我找个借口，谢谢你啊倩姐，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得很好的！绝对不会出问题！”
    周倩不语，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坑，一个巨大巨大的坑，但也为时已晚，只能不情不愿把这个项目转手出去……
    “这样不好吧？倩姐可是老员工了，你这样不就完全得罪她了吗？以后天天上班见面的，这可怎么办呀？！”
    何珊站在镜子里，看着面前还悠哉悠哉涂口红的人，已经郁闷到不行，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着自己。
    “早就该得罪了！她这样叫职场霸凌你知道吗？仗着自己是老员工，有了点工作经验，装什么啊？还不都是一样打工的？真以为自己是老板了？”
    假何珊翻了个白眼，把口红放进包里，捋了捋头发：“这种就叫活该！只是个同事，还要顾什么脸面？直接开撕就得了！闹大了，对她更不利！”
    何珊垂下眼眸，无言以对，半晌，又抬眸担忧问：“那项目的事情怎么办？我都不熟悉啊！倩姐肯定也不会教我的…”
    “放心，有的是方法！”
    对面的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何珊看得心里愈发难受。
    为什么其他人，就总是那么有勇气呢？
    敢主动揽活，敢拒绝同事，可以熟络应对各种事情，不像自己......
    假何珊暼了眼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毫无精气神，再次陷入了不好的情绪中，立即火上添油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开口说几句话，你都能做不好？好歹也是个出入社会有段时间的成年人了，你这样子…未免也太失败了吧？”
    是啊...好失败啊！
    何珊缓缓坐回地上，整个人蜷缩着，以前的记忆不断穿梭在脑海里，扰乱着自己的思绪。
    周围的黑暗区域不知不觉在扩大，覆盖住何珊身旁的亮光，逐渐缩小变成一个圆圈，只够一个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