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书上的圈后,贺宗明笑了:
“想趁着我不在自己偷偷读?文言文的繁体字没那么好懂吧?”
挽月在床上骨碌碌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他。
贺宗明故意把书放下:“既然不理我,看来这故事的结局你是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那这篇就跳过去不再看了。”
挽月倏然回头,圆圆的大眼睛瞪着他:“喂!”
贺宗明瞧着她坏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挽月又气鼓鼓不肯理他了。
贺宗明换了衣服转身去洗漱。
过了会儿满身清爽再回房,掀开被子时,看似已经睡着的人悄悄睁开眼睛。
贺宗明早有所料,就在那笑看着她等着呢。
挽月试探的小眼神被他当场抓到,她做贼似的猛地挪开了。
又忽然反应过来,较劲儿似的看回去。
“要听故事!”
贺宗明勾着唇,面孔朝她靠近:“老规矩。”
挽月不甘不愿地把嘴凑过去朝他脸上啄了一下。
碰触的快,离开的更快。
要不是脸颊上羽毛似的痒了一下,几乎感觉不到女孩来过。
贺宗明挑眉:“我为了回来给你讲故事,可是拒绝了大帅让我在他那过夜的热情挽留,你就这么敷衍我?”
挽月磨磨牙,又满脸不情愿地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次亲的很实诚,空气中很响亮的啵了一声。
贺宗明这才满意,笑了笑,把挽月脑袋压在他肩膀上。
拿着那本书,慢条斯理地把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给她讲了起来。
以前讲完剩下的半个,贺宗明都会另外加半个续上。
但这次,他却只讲完了之前的那半个就没再继续。
挽月还在等着。
贺宗明合上书:“今天先这样,明天我有公务,要先出去一段日子,剩下的故事等回来再给你讲。”
“一段日子?你要走很久吗?”
挽月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
贺宗明勾着她下巴,往她软嘟嘟的小嘴上亲了亲,还恶劣的在下巴上咬了一下。
“对,要走很久,怎么了,你舍不得?”
“谁舍不得?”挽月满脸嫌弃,用力地擦着嘴唇:“要走就走,再也不回来才好呢。”
贺宗明冷笑道:“好一个毒妇。”
挽月表情坚定地不改口。
贺宗明眯眼看了她一阵儿,忽然压低声音:
“野丫头,你最好盼着我点好,这次出去,是跟洋人议和,要是成功了,起码三年,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挽月眨巴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
“他们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宗明瞧着她道:“真的没关系吗?战争继续打下去,再出现无数个像你妈妈那样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对你来说也一点都没有关系?”
挽月刚刚还漠然不在意的脸色,唰地就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
贺宗明把她搂进怀中,手臂用力箍着她肩膀,再次跟她商量:“盼着我点好,嗯?”
挽月沉默片刻,轻轻地:“嗯。”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贺宗明心满意足,伸手灭了床头灯,抱着人睡了。
挽月却是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在黑暗里躺了许久,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次日一早,贺宗明如他所说,早早地就起来了,换着军装。
一向爱睡懒觉的挽月被他的动静惊醒,然后就再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也慢慢地掀开被子起身,垂腿坐在床边看着他。
贺宗明从穿衣镜里瞧见她,顿了顿,问:
“吵着你了?”
挽月摇摇头,又静坐了一会儿,慢慢蹭下床。
贺宗明皱眉:“鞋。”
挽月停下脚步,低头去找鞋。
她肚子已经大到低头看不见自己脚尖,所以穿鞋只能是盲穿。
贺宗明瞧了她一会儿,无奈地过去帮她把鞋穿上。
又摸了摸她脸蛋:“明明不傻,怎么做事总是蠢呼呼的?”
挽月坐床上看着他,他半蹲在她面前。
从她这个角度,垂眼看见他一整张面孔,棱角似乎都比她仰视时更加锋利鲜明。
挽月下意识用手摸了下他眉骨,贺宗明顿了下,然后便很配合地让她碰。
他灿然一笑道:“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俊?”
贺宗明的眉眼是英俊的。
翻遍整个羊城,想找出第二个比他好看的都不容易。
只不过打仗又不靠脸,他也就鲜少在意这事。
也就是在挽月面前,他会和她逗个趣。
挽月的十指指腹依旧停留在他眉骨那,准确的说,是眉毛。
贺宗明的眉宇很浓,也就是因为浓,所以很难发现,其实浓密的眉宇下,约一毫米左右的位置,有一道小小的疤。
虽不大,但靠近眼睛的伤痕,也足以让人想象当时的凶险。
“这里有个伤,是打仗的时候受的吗?”
挽月疑惑地问。
贺宗明一顿,眼神有丝茫然,片刻后才说:“忘了。”
战场上受伤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凶险到致命的伤他都受过不知道多少次,更别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伤。
他重新站起身,把挽月抱到怀里,用力地搂了一下。
“放心,我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挽月愣了愣,才别扭说:“谁担心你了。”
贺宗明笑了声,瞧着她不自在的脸色,头一回没非要跟她斗嘴。
握着她下巴又亲了亲:“按照惯例,每次军务之前,要给家人留一封家书。”
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已经是折好的,递到挽月面前。
“如果得到消息说我肯定回不来了你再打开,否则不许偷偷看,我回来的时候要对封口检查。”
挽月没去接那封信:“既然你确定自己能回来,还留这东西做什么?”
贺宗明还是坚持把信放到她掌心:“以防万一。”
挽月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对着光打量着信封,仿佛里面的东西能透出来一样:
“里面写的是什么?”
贺宗明道:“我的所有家产,那些金银财宝都藏在哪。”
挽月瞪圆了眼睛:“你要是出了事,最关心的就只有你的钱?”
贺宗明坦然:“那当然,我总不能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挽月觉得不舒服,又说不出是为什么不舒服,她郁闷地把脸给别开了。